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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明亮的火光照亮整个山洞。
罗萝这才能看清,江邺身上到底有多少处伤。一直忙碌的男人却似乎没有察觉,他整理出了一块干净的区域,在上面铺上大片的树叶,让罗萝可以在上边休息。他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女孩身上。
罗萝抿唇看着男人一系列细致入微的举动,周身陷入温暖的布料里,暖融融的。
“我去打点水。”他说,又怕罗萝一个人害怕,“很快就回来。”
他转身走向河边,将被子弹擦伤的那只手臂上的袖子扯下来,拿着碎布条在溪边汲取了一点清水,因为担心罗萝等太久,只是随意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他再次将布条清理干净,拿着它走回洞穴。
“小姐,我帮您清理一下吧。”
罗萝便将被碎石划伤的腿从衣服里露出来。
她体质好,上次跳窗留下的疤痕渐渐淡去,却在今天又重新添了一些新的伤口。说起来有些无奈,这半年受的伤比她从小到大受过的都要多。或许这就是变化,没了罗如海的庇护,一切苦痛都要自己承受。
江邺半跪在她身前,神情专注。他握着罗萝纤细的脚踝,细致地擦拭她腿上的每一道伤口,比处理自己的枪伤还要认真。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添了太多伤了,罗萝竟然觉得这些碎石划伤的痛楚已经到了她可以忍受的地步。她看着男人光裸的左臂,上面的枪伤有些狰狞。
江邺又返回河边,将布条清理干净带回洞穴里,想要替她清理身上因为奔袭而弄脏的地方。
罗萝身子一晃,躲开了他的手。
江邺微愣,不解地看向她。
罗萝抿着唇,又不想被他发觉自己心里生起的那些莫名的情绪,故作冷硬着脸,夺过他手中的布条,拽着他坐到自己身边。
“别动。”罗萝觉察到他的不适应,有些气恼他不听话。
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枪伤,只能学着他替自己处理伤口时的样子,轻轻地擦拭边缘的污渍。伤口正中血肉模糊,她光看着就有些害怕,更不敢下手。
“小姐,我自己来吧。”江邺忙说。
罗萝冷着脸,有些不快,“跟你说了别动!”
江邺被她吼了一嗓子,身体瞬间静止,动也不敢动。
似乎是被他的不听话激怒了,罗萝鼓起勇气,手往伤口中央的位置移动。
“唔……”江邺发出一声闷哼。
罗萝被他的反应吓得缩回手,看着他面色苍白浮出冷汗的样子,她的眉心深深皱起。想起自己之前被他帮着换药的时候鬼哭狼嚎的模样,罗萝突然感到一丝歉疚。
她在沉默中,慢慢地低下头,轻轻吹着那处狰狞的伤口。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丝丝凉意,江邺一怔,看着她的模样,眼中浮光流动。
摇曳的火光中,她的目光专注,神色认真。
江邺的心脏在砰砰跳动。
一番折腾,罗萝算是替他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抬头一看,男人的额头上布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动作放轻了些,从头上扯下自己的发带,一圈一圈缠绕着他的手臂,制止住不断渗出的血迹。她不知道怎么包扎伤口,便依着自己平时打结的方式在上面扎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看着自己的绿色发带扎在男人精壮的手臂上,她满意地弯了弯唇。
罗萝重新爬上石块,动作娴熟地缩在男人身边,将他那件宽大的衣服盖在两人身上。
“您自己盖着就可以了。”江邺声音有些虚弱,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想要将衣服全披在她身上。
罗萝拧眉,“别乱动,听我的!”
她面色认真,江邺无法,只能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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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陌生环境,又刚经历过一场枪战,活跃的神经还未冷却下来,罗萝暂时无法入眠。她贴着江邺的身体,头靠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清晰的心跳。
在这一刻,她才感受到自己真正的离开了罗城能辐射的范围,离开了各种势力的牵扯。这一刻,她真正地自由了、真正地属于她自己。
离开罗城的快乐又让她有些茫然,脑海里开始回放这半年的一切。
一直以来,她都把江邺视作罗城的人。她诱惑江邺、和江邺上床,都被看作自己对罗城的报复。罗城太精明,喜欢掌控一切,而罗萝巴不得局面越来越混乱,不破不立,事情超出罗城的掌控才有助于她施展自己的计划。
为了报复罗城,她不惜一切,甚至拿自己的身体当作工具。
但是身边那么多罗城安排的人,为什么她偏偏会选择江邺?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还留着一点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对童年伙伴的往日情分,没有办法将他和真正的敌人视作一体。她在罗家耍脾气,罗城总是无所谓的态度,似乎她再怎么破坏也影响不到他,甚至有些变态地乐于看见罗萝情绪起伏的模样;而周围的佣人对她避如蛇蝎,又如监视器般将她的一举一动报告给罗城。她的所有愤怒和委屈,唯独在江邺身上得到了回应。
人一旦尝到甜头,便控制不住地想要得到更多。
她也是如此,潜意识里觉得江邺和别人不一样,吃准了他会无条件包容自己。
如果有谁在今天之前告诉她这个想法,她还会否认,江邺?怎么可能?他背叛了自己。
可事实是,他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都看得见他的一片真心。
他真心待她,甚至不惜以牺牲自己为代价。
罗萝一直告诉自己罗城所在的罗家没有真正为她好的人了,可是此时却有些茫然无措。
他能相信吗?
罗萝垂下眼,感到有些疲乏。在终日不安、被欺骗被监视的生活中,她孤身已久,以至于忘了如何去相信一个人。
但是当时当下,又的确忍不住汲取依靠着身下温暖的热源。
她抱着他贴得更近了些,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些依赖的姿态。江邺感受到禁锢着自己腰腹的力量,身体一愣,心下有些震动,不自禁地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经过这一晚的奔袭,在这样僻静的深山里,他们之间似乎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慢慢流动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