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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一个亮黑色的移动硬盘。
他心里忽然浮起一个猜测,这猜测太过让他惶恐,简直要喘不上气来。
但他终究把硬盘塞进了电脑,女儿和自己手下一个男人亲密拥吻的影像跳了出来。
砰的一声,叶之承的拳头狠狠砸在屏幕上,受力处蔓延开蜘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纹,有鲜血顺着拳头流了下来,他却浑然不觉。
刚刚还在疑惑的秦家说的事,现在看起来再明显不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畜生!真是个畜生!
老管家忧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他拉住叶之承的手臂哽咽求恳道:先生先生,之言还在那鬼地方呐!您就行行好吧
叶之承浑身一哆嗦,顿时像被人迎头击了一拳,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怎么有脸再去面对唐之言?他不给他一点辩驳的机会就把他jiāo到杜朗那屠夫手里,他又怎会不知杜朗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儿背叛了他,和宿敌联手想要置他于死地,而唯一看破了这一点,一心为他着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千方百计把货送到的唐之言却被关进了刑堂!
什么威望,什么怨愤唐之言哪里值得自己那样百般猜度,他只一直是那个衣着朴素眉目如画的少年,跟在父亲身边,看着自己的眼里充斥着感激与亲近。
叶之承哆哆嗦嗦地瘫倒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掌心,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先生管家使劲拽着他的胳膊,也是老泪纵横,我知道您难受,可求您救救之言吧那里、那里哪是人待的地方啊先生
叶之承好像被针刺了一样一跃而起,边向门外跑边疯了一样大喊:快备车!快来人呐,给我备车!
不唐之言,你不能有事!我决不允许你出事!
你不是总说自己命硬吗!你不最是无所不能的吗!你怎么能就这么倒下呢我这次犯的浑如此愚蠢,你难道还不来给我善后吗!?
叶之承在飞驰的豪车里坐立难安,控制不住自己地去想象唐之言的境况。
他会恨我吗他一定会的,我竟这样对他
不他一定不会的,他怎么会恨我呢,哈
他会怎么样呢在那鬼地方待了四天还要多天啊
不不会有事的,之言一向厉害,四五个打手都近不了身
可他技法厉害身体却好像没有特别qiáng壮
无穷无尽的想法在叶之承心头爆裂,简直要把他的胸腔炸开,他想起来前几天自己是如何冷酷地连唐之言见一面的祈求都断然拒绝,像是连被人扇了几十个耳光一样,脸上火烧火燎的疼。
他那时一定是想告诉我真相的吧,我怎么会连见他一面都吝啬呢?
也许他只是担心我不知内qíng,受到伤害
当你厌恶了一个人的时候,那么他一举一动都会令你生厌,你会不自觉地去歪曲他的任何举动,觉得他没有一处不令人讨厌。
但是当你开始知道不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当这种厌恶转化为无尽的愧疚和喜爱的时候,便同样会为他找到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给他的一切举动都像圣人般纯洁美好。
有什么用呢,这两种qíng绪归根结底并无不同,都不过是自私之人自我粉饰的铁证罢了。
车子终于停下了,叶之承下了车,面对前面冰冷高大的建筑,竟是一阵腿软。
但他终究是迈步走了进去在他能做到的范围之内,他已经无法忍受让唐之言再多受哪怕一秒的苦头了。
第5章 架空豪门世家5
沈悠窝在识海里跟甘松聊天儿,有些百无聊赖。
他当然不会自nüè到去亲自尝试一番唐之言受到的苦楚,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行刑的人些反应也就够了,可就这么闷在识海里,其实还是挺无聊的。
他不由对欠缺行动力的叶家主有点怨念,按理说从他安排的货物到达秦家jiāo易地点的时候开始,这位先生就应该对真相有所察觉了,算算时间,早该到了才是。
仙君,一直留意着外界qíng况的甘松忽然jīng神一震,那人来了,正乘电梯上来。
关押唐之言的这处位于一栋大厦的顶层,下面一层层的安保措施极为严密,附近也没有什么高过这里的建筑,这使得不管是解救还是暗杀犯人都难如登天。
沈悠得了信儿,连忙出了识海,把全部jīng力都集中在身体上。
这场戏很重要,他可不能演砸了。
外面场面正火热,杜朗让手下把两段导线一左一右卡在唐之言腕上的手铐里,不时加大电流qiáng度。
正常qíng况下,反复施用电刑,受刑人的身体会越来越敏感,而且即使痛苦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也绝不会昏迷过去。
沈悠刚穿过来那次,杜朗被他一声不吭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电流一个没控制好,才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若不是甘松及时做了些急救,唐之言很可能那一次便再醒不过来了。
而这一次,由经验丰富的行刑手cao控,他受到的折磨,反而还要更大些。
唐之言已然神智不清,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剧烈震颤,大量的冷汗与冰水一起流进张开的伤口里,电弧穿出焦糊的黑印。
刺眼的灯光明晃晃打在他苍白的脸上,衬着漆黑的地面与浑身的血色,简直触目惊心。
杜朗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眯眼看着地上的男人。
唐之言毕竟是ròu体凡胎,他倒要看看,他还能这么咬牙死挺多久。
却见许久没有声息的人忽然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眼中闪起明亮的光来,杜朗心头一跳,连忙叫手下把电路截断。
你想清楚了吗,赶紧jiāo代出来!
唐之言虚弱不堪地把头倚靠在吊起的右臂上,声音低不可闻,却丝毫不能损其傲骨:杜朗你告诉先生他、他有危险请他务必留意
你在还在耍我!杜朗早被他折腾得耐心尽失,根本没有听完这废话的打算,他青着脸狠踹了唐之言一脚,吩咐道,继续!
叶之承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恰好完整听到了这番对答,随即便见唐之言被吊在当中,浑身的血迹斑斑,面容苍白到透明,一副好像随时都会破碎的样子。
他简直心胆俱裂,喊出的声音都哆哆嗦嗦地颤抖起来:住、住手!都给我住手!
一屋子人都被吓了一跳,打手条件反she地猛然将电流关上,唐之言一阵抽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细碎的喘息与鲜血一起从唇角流淌出来。
他垂着头,连动动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叶之承做梦一样走到他面前,碰都不敢伸手碰他一下。
这怎么会是唐之言呢?他难道不该永远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谦恭地站在自己身后,永远淡然沉稳地处理一切事端吗?他难道不是总把腰背挺得笔直,薄唇带着清淡隽永的微笑吗?
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是谁!又是谁谁把他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好在一直跟着的老管家还有些理智,这上了年纪的老人这辈子还没这样流过泪,但他还是谨慎地吩咐候在一边的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唐之言放下来,马上送去急救。
受过电刑的身体极度敏感,每一次堪称轻柔的触碰,都能让已经半昏迷的人皱紧了一双削峭的眉毛。
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他却忽然醒了过来,并且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叶之承。
先生
叶之承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他不顾地上的血水láng狈地跪倒在担架旁边:之言之言你别说话,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已经叫人去抓那小贱人和李天阳,你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李天阳,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叶之承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完全无法说下去,却不敢抓住唐之言身体的任何一处弄疼了他,只能紧紧握住担架的骨架,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
他这样子丑陋极了,半点都看不出平时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叶氏家主的模样。
那本就是唐之言给他撑起的空架子,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像最初一样幼稚而无知。
唐之言却只是用温柔的眼神安抚了他一下,心里一松,立刻歪头昏迷了过去。
叶家这天晚上乱成一团浆糊,本该大肆庆祝的李家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也没有那么蠢,劫到货之后自然是派自己人检查过的,可沈悠掉包的时候货物已经运走,等当作礼物送到秦家之后再拆开,已经变成了一箱制作jīng良的玩具模型。
可笑李家的负责人还想邀功,被当场用一支假枪扇得脸都肿了,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那一批高仿实在太过bī真,负责人把消息带回去之后,连负责检验的人都没法儿信誓旦旦地保证当初劫到的都是真家伙。
这下他们可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损兵折将不说,还顺道把秦家也得罪了,李家老太爷瞪着面前一溜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掐死他们的心都有。
男主到底是男主,最后还是李天阳主动站了出来:家主,这次行动是我事先没有探听好qíng报谁能想到那唐之言心思如此缜密,竟连家主都敢骗。
剩下的人都不禁对他暗暗投去感激的目光,李天阳这把责任一揽,至少他们已经没有了xing命之忧。
李老太爷毫不客气地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废物!他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一排人,都是一群废物!
老太爷想起来心肝都疼,他跟叶老先生斗了一辈子,本以为对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总得把偌大的叶家败光,却不知老对手从哪里挖出来一个唐之言,年纪轻轻把自己这边一众老手都耍得团团转。
这些年来,唐之言简直是老太爷的眼中钉ròu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qíng绪比对叶之承还要高涨。
李天阳垂着头,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把对面的老人骂得狗血淋头。
难道是我想出这么大纰漏的吗!还不是要怪那个该死的唐之言,居然敢耍我!
总有一天,他要为这件事qíng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