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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真是笑死我了,原来我们都是在给别人养阁众呢。
我看看不清形式的是杨逾那老匹夫才是,敢下这种断言,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几人正对峙间,忽然又飘飘忽忽地传来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听着年纪都不算太大,却是内力深厚,不用多费劲儿便传出很远,且句句皆十分清晰。
黑衣人一惊,抬头往君笑苏雅覃二人后面看,就见又有两人从巨石后面跃了出来,一人持长鞭,一人拿双刀,肩并肩在苏雅覃身边站定,摆出的架势明晃晃是一伙人。
他冷笑一下,恍然道:这就是天机阁两位大名鼎鼎的护法了吧?苏阁主好手段,此时此刻竟还能抽出人手来赴这鸿门之约,也不知你那些在城郊拼死奋战的手下若是知道他们所有人的xing命在你心里都不及一个百无一用的瞎子,会做什么感想。
他这诛心之言出口,却没收到该有的效果,对面四人面无表qíng,显然并不为之所动。
黑衣人暗骂一句该死,挥手示意莫玉笙更靠前些,还是打算用这个手中最大的王牌。
苏阁主,我就不跟你多掰扯了,令弟就在这儿,想要他安然无恙,就自废武功、jiāo出天机令来,不然你就看着他活活痛死吧!
天机阁在江湖上最出名的就是那块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天机令,苏雅覃毕竟是女儿家,不好太过抛头露面,所以很多天机阁的下属机构都是认令不认人的,在这个通讯极其不发达的年代,掌握了天机令,基本上就等同于掌握了整个江湖qíng报系统的半壁江山。
苏雅覃一惊,重重地咬住了下唇。
若只是抛却一身武功,便能换得弟弟平安,那她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天机令代表的却是太多东西,那里面不仅有她十年的心血在,也牵扯到太多人的人生和信仰,她再怎么自私,也不能这样武断地就抛弃自己的责任。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黑衣人那边维持着保护阵型纹丝不动,看着对面的苏雅覃面现挣扎之色。
领头的发出一声怪笑:真是难以抉择啊,是不是?莫先生,给苏阁主加点筹码,帮她好好做决定。
啊!他话音刚落,被辖制在一旁的苏倾就痛苦难忍地发出一声呻吟,整个人腾地一抖,软软滑落在地上,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忍不住难耐地在地上翻滚。
不!苏雅覃也跟着惨叫一声,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她不顾一切地就想冲上前去,却被身边的君笑一把拉住了。
你冷静一点!现在开战只会对凤洲造成更大的伤害,苏雅覃!
黑衣人桀桀怪笑起来:阁主,不就是些江湖权柄,难道还能比血脉相连的亲人xing命更加重要吗?不妨告诉你,令弟体内是追魂蛊,苏阁主博闻qiáng记,应该不会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吧?
苏雅覃浑身一震,差点忍不住就震惊地去看那边面沉如水的莫玉笙,好在她及时忍了下来,把这种震惊掰成了此时该有的惊怒。
你们好卑鄙!
黑衣人懒洋洋地把宝剑收回剑鞘:阁主就不能换个词儿吗?就算我们卑鄙了又怎么样,天机令和苏倾的命,您看着办好了。
我苏雅覃狠狠地握着拳,一口银牙都几乎咬碎了,她慢慢地将腰封里准备好的假令拿出来,手臂隐隐在颤抖,我同
不这时候,谁都没想到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却又蕴含着难以忽视的坚定,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连一直不动声色的莫玉笙似乎都吓了一跳,将关注着事态进展的目光收回来,惊讶地看向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苏倾。
少年遮在眼睛上的缎带已经在刚才的挣扎中被扯掉了,那双本来像藏满了星星一样的眼睛雾蒙蒙的对不准焦距,甚至还浮现出一层隐隐的水汽。
他用一只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料,嘴角挂着血迹,明明是一副láng狈至极的样子,却莫名让在场一众武功高qiáng之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苏雅覃现在是真的有些慌乱了,她忍不住去看旁边的莫玉笙,却见对方也是眉头紧皱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有一种重要的东西就要离自己远去的紧张感。
前一天晚上莫玉笙对他们说杨逾准备绑架苏倾作为人质,一开始苏雅覃是怒气冲天的,并且坚决反对莫玉笙将计就计的计划,她本来就半点都不想让弟弟卷进这些事,更别说让他以身犯险。
可当时他们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莫玉笙说得也在理,就算他不gān这件事,杨逾也肯定会派更厉害的手下来,到时候不但他的真实身份有可能泄露,连苏倾都一定会遭到更残忍的对待。
好在能确定以莫玉笙的身份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苏雅覃多方考虑之后,也就勉qiáng同意了。
可他们原本计划好的明明是jiāo出假令,再在杨逾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从始至终苏倾和莫玉笙那儿都只该是演一场戏才对,可现在苏倾的状况,明显有些不对头。
苏雅覃看着莫玉笙慌乱的脸色,一个吓人的猜测终于浮现出来。
她是了解莫玉笙的,这个平时看似温柔的男人其实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gān得出来,要说他为了演戏bī真而没有把计划告诉苏倾还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可她现在什么都gān不了,这些念头只是一晃而过,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什么,那边的苏倾就已经深吸一口气,开口说话了:
抱抱歉,苏阁主,一直以来承蒙照顾,但我、我根本不是您的亲弟弟。
第86章 风动庙堂江湖15
这才是沈悠和穆云完整的计划, 趁这个机会把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误会全部解开, 顺应总是挣扎着想要回到正轨的剧qíng让苏倾去死, 一劳永逸地把这些破事儿全部解决掉。
这时沈悠断断续续地说完那句话,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几乎凝重得都要僵住了。
你说什苏雅覃似乎是想笑一笑,可在这种qíng况下她根本笑不出来不管怎么想, 苏倾也不可能在这会儿跟她开玩笑。
我不是真正的苏倾, 沈悠咬咬牙, 一边后退用极快的语速把真相说出来,杨丞相是我的义父, 是他派我到您的身边伺机取您xing命的,抱歉一直以唔
闭嘴!领头的黑衣人忽然意识到他想gān什么,惊怒地回头就是一掌, 可苏倾的身份既然已经过了明路, 自然就不用再假装不会武功了,即使是被追魂蛊折磨了半天以后身体虚弱, 他也反应迅速地一掌招架过去,两方掌力相触,都各退了三步。
凤洲!苏雅覃惊呼一声, 本能地想要上前相护, 却只见苏倾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 随即纵起轻功,头也不回地跃进了浓雾遮蔽的密林。
不要!
追!
两声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黑衣人气急败坏地冲到前面跟苏雅覃一行人打起来,他的一个手下和莫玉笙一起飞快地转身跃起, 朝着苏倾逃跑的方向猛追过去。
追魂蛊母蛊在穆云手里,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对师兄做什么,他们俩之前种种不过是演出来给外人看,现在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便一下子放松下来。
哦,还有一个丞相府的杀手也一起追上来了,不过对于这种完全无法造成威胁的尾巴,两人都不怎么在意。
按照一开始计划的,他们很快奔行到附近一处断崖旁边。
这就是原著中苏倾被重伤然后打下去的地方,在这里把一切结束再合适不过了。
杨倾,你竟然敢坏丞相大人大计,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悬崖下面是海面,巨làng翻滚,层层叠叠地在岩石上粉身碎骨,拍打出雪白的làng花。
沈悠背靠断崖,凛冽的风将他的发丝和衣衫chuī得猎猎作响,他双手背在身后,闭着眼睛,额上红痣如朱砂般艳丽灼人。
他今天穿着的是一身淡鹅huáng色的儒生长袍,系着同色发带,站在那儿的样子显得既清雅又温暖。
莫玉笙和那个杀手路人甲站在一起,一时觉得有点着迷。
不管什么时候,师兄总是让他着迷的。
不必费那功夫了,他抬起一只手,森然开口,同时对着两个人说道,丞相对此事不是毫无预料,昨天他便拜托过我,如果今天小公子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便直接格杀当场。
这真的?那个杀手都为这毫不留qíng的命令而有些吃惊,他们确实知道杨倾在丞相府里一向是个什么地位,可毕竟也是名义上的丞相公子,怎么现在被吩咐夺了xing命,倒比之除掉一个他们这些影卫还要轻描淡写。
莫玉笙睨他一眼,显然有些不屑作答:怎么,杨丞相没吩咐你听从我的命令吗?
悬崖边的苏倾神色有些飘忽,他似乎是呆住了,甚至在风中禁不住晃了晃,险些就后退一步掉下去,义父他他要杀我?
杨公子,莫玉笙冷冷地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你说出那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好了将会面临的后果,很抱歉冒犯了,但既然丞相都不在意,我想我不该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
其实我还是觉得蛮可惜的,他有些轻佻地挥了挥长剑,你是个不错的人,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得还算愉快。
苏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不知是羞是恼的红晕,他尽力昂起头挺起背,却仍掩盖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妄图反抗,莫玉笙慢条斯理地提着剑向他走过去,你知道追魂蛊的用处,乖乖站在那儿,我给你一个痛快。
另一个黑衣人几乎已经完全沦为了配角,他对这样急转直下的状况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抿着嘴沉默看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剑收回鞘里。
怎么说呢既然莫玉笙愿意自己动手,他其实不是太想去亲手杀掉苏倾。
那还是看着就好了。
莫玉笙走到苏倾面前,打量了他半晌,忽然还是叹了口气:真可惜。
教主
他抬手阻止了后面黑衣人的声音,挑起一抹邪气的笑:杨倾啊杨倾,我真的很欣赏你,不过鉴于你的主人并不是我,我也没有做下任何决定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