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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以间之

      乾元十五年, 东宫皇太子诞下嫡长女,皇帝破例以皇子制降德音,降天下死囚, 流以释之,同年九月底,东宫嫡长女百晬, 因战事便只在东宫举行百日贺宴。
    时逢太子嫡长女出生, 北方捷报频频传出, 皇帝以其为福星于百晬日赐名受爵, 赐名卫忱, 封乐安郡主, 亲写册文, 昭告天下。
    宗室外命妇及朝臣外命妇皆至东宫探望慰问,几位长公主更是亲自登门问候,百晬前夕东宫斋戒,百晬当日皇太子亲自携女至重阳观为其祈福。
    十月初, 皇太子入宫问安视膳, 携皇太子妃及其长女一同。
    坤宁殿
    “臣卫煦恭请圣安,圣躬今日安否何如?”皇太子拱手于地稽首道。
    “朕安。”
    “娘娘今日安否何如?”
    “吾安。”
    皇帝起身将太子扶起,萧幼清便将一侧的太子妃扶起, “新妇身子还未恢复, 马车颠簸, 要多多注意。”
    太子妃点点头,“多谢娘娘挂怀, 这点路程倒是不要紧。”
    乳母将孩子抱上前, 萧幼清小心翼翼的接过, “长得可真快, 也像极了大郎你小的时候。”
    皇帝伸手轻轻摸了摸襁褓内粉嫩的小脸蛋,“长大了定又是一个好看的姑娘。”
    “爹爹,娘娘让如华也抱抱她。”福庆公主凑在母亲身侧,伸手轻轻刮了刮小侄女小小的鼻子,“她可真可爱。”
    战争带来的紧张氛围被皇孙诞生的喜悦冲散,东京城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西南至京畿的官道附近设有数十座急脚递铺,国马飞奔在官道上与递铺前坐在马背上的另一驿遣使交接,铜铃声使得官道上的行人与官吏纷纷避让。
    枢密院派去西南察视的京官乘坐在马车内,车夫听见鸣铃急忙赶着车让道,马车上挂着写有枢密二字的灯笼摇晃剧烈。
    官员掀开车帘,见兵卒骑马鸣铃从身侧飞驰而过,马蹄卷起一阵烟尘扑入车内,官员举起绯色的袖子挥了挥,“急脚递?这是有军报。”官员皱眉,因为自己才从西南回来,“西南一切都如常呀...”旋即催促着车夫,“快,赶快回去。”
    “是。”
    驿遣使从南薰门骑快马奔入东京皇城疾驰在街道上,使得街上一只橘色的小猫从正在首饰摊前认真挑选首饰的女子怀中惊的跳下。
    赶着牛车的车夫也急忙用力拉扯着牛绳,农夫推着水果来不及避让差点连人带车从龙津桥上翻滚下。
    街道两侧的居民与铺子老板纷纷仰长脖子,“日行五百里的急脚递,这么多年都没有在这条街上出现了...”
    “北边正在战乱,这南边难道也不安宁了吗?”
    “西南边境诸国一直野心勃勃,从前是有隆德公,隆德公之后还有萧家军,制造司迁移至京畿,如今的西南还有谁在呢?”
    驿遣使狂奔至宣德楼前,高举金牌,“西南紧急军报需伏阙天子!”
    看守的禁卫便让开,驿遣使骑马从偏门入内,至最后的宫门前下马,一路狂奔不止。
    就在臣民沉浸于战胜与皇孙女诞生的喜悦之时,西南战火却悄无声息的响起,此前没有任何征兆,敌军势如破竹一连攻克数座州县。
    一家子人聚在坤宁殿促膝长谈,外朝值守的内侍急匆匆跑入内宫,伏在坤宁殿外守候的入内内侍省都都知耳侧小声嘀咕了几句。
    祁六瞪着眼睛火速入内,也不怕绕了殿内祥和的气氛,“官家,西南有紧急军报,正在文德殿等候。”
    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旋即皱着眉头覆起,“西南?”也没嘱咐便跨步出了殿,肩舆已经备在坤宁殿外的宫廊上,皇帝也没有乘辇,而是带着三两个内侍疾步走出内宫。
    “十月一日南吐蕃突然举兵进攻,大军压境势如破竹,我军极力防守却未能守住,一夜之间丢三城,雅州失陷,两日内丢...两日内成都府路全丢,知府与转运使坚守城池不出,城破后死于混战,敌军直逼利州路。”
    皇帝大怒的将军报撕成粉碎,“西南不是有布防吗?为何能如此轻易被攻破?”
    “他们...他们好像是知道城中守备与军力部署...绕开了所有防线。”
    皇帝将碎纸甩到地上,“让东西二府的宰相与兵部尚书速到文德殿来!”
    内侍拱手,“是。”
    与此同时,随着战火扩大,遭受战乱的流民不断涌入京城,西南的小报也传到了东京,恐慌随之席卷而来。
    成都府失陷引得朝野震惊,无奈之下皇帝只得命钟鼓院敲响金钟召集京城朝官议事。
    主和派中原先一些反对变法的守旧纷纷站出,御史台与谏院轮番攻击变法,高兴的劲头还没有过去,皇帝脸上就迎来了僵硬的煞白。
    “南吐蕃定是想趁我朝出兵伐辽时趁虚而入,中原土地肥沃,异族觊觎也不是一日两日,先前北辽愿意割地议和诸位不愿,如今倒好,北辽的战争还没停西南就又起了战火,南吐蕃的实力可比现在的北辽要强。”
    旋即又有大臣疑惑,“北伐之前不是还特意调兵边境驻防,在西南额外增加了防守吗,且西蜀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南吐蕃为何能够轻易攻陷?”
    “蜀地多山,南吐蕃为何能够知道西南的兵力部署,绕开防线利用地势轻而易举的进入雅州长驱直入成都府腹地,这难道没有内鬼吗?”
    “边境防备与兵力部署历来都归西府所管,若是枢密院没有人与外敌私通,难道是天降神兵?”
    “乾元改制枢密院的职责分了一半至兵部,兵部也脱不了干系。”
    “且前阵子枢密院还派出了京官至西南视察,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鬼。”
    西南突起战火,丢了整整一路致使流民涌入京城哀声一片,这便使得主和派有了更多的借口攻击,守旧派再次活跃政坛借口将矛头对准主持变法如今正在枢密院当职的知枢密院事方之彦,方之彦再次遭到群臣的指责与攻击。
    事情牵扯到军政国是,土地沦陷,州官及数位朝廷命官阵亡,百姓流离失所,守旧派以此于朝堂上纷纷跪伏要求皇帝给出处理。
    满堂朱紫跪下力谏者几乎有一半,迫于压力,皇帝无奈之下以疑似出卖国家机密的叛国之罪将方之彦革职,又命刑部将其押入大狱待审,方之彦亲族受到牵连接连被捕,副相章厚及其妻儿也受到牵连被迫停职入狱。
    诏令下达时,皇帝昏厥于朝堂的御座上,引文武百僚恐慌,入内内侍省的内侍急忙将皇帝扶进偏殿,又斥责朝官不允入内,派人宣传翰林医官使及通知皇后。
    萧幼清赶到后,朝议以皇帝昏厥而就此停止,皇太子闻讯匆匆赶入大内,与福庆公主一同等候在殿外,从白天到黑夜,皇帝一直未醒,文官们纷纷上表共同拥皇太子出廷监国,旋即都被皇后斥责驳回。
    偏殿外,福庆公主泪流不止,“爹爹他是怎么了,这几日不是挺好的吗,为何会突然在朝堂上晕厥。”
    皇太子望着金钗之年的妹妹,旋即走近替她拭泪,“如华别担心,爹爹不会有事的。”
    皇太子的话让福庆公主哭得更厉害了,旋即抱着兄长颤道:“是那些臭大臣吗,我不明白,为何他们没有事,先生不是一直教导说为人臣止于敬吗,为何会有臣子将皇帝气成这个样子?”
    皇太子轻轻安抚着妹妹,“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有别的,总之有很多很多的无奈。”
    “爹爹是皇帝,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丢了把那些不懂事的大臣都关起来不就好了?”
    皇太子看着历来就很任性的妹妹,旋即轻轻拨动着她耳侧的头发,“爹爹是圣天子,圣天子是不可以任性的。”
    “什么叫任性?”福庆公主松开兄长,红着眼眶道:“顺着意愿而为,尊崇内心而活这叫任性吗?”
    “你们都喜欢给别人下定义,都喜欢让别人按着你的意愿而活,你既然可以要求别人这样,那为什么自己却做不到呢?”福庆公主转过身揪着自己的小手,“除了爹爹,你们都很讨厌。”
    知枢密院事方之彦与其妻族含冤入狱,枢密院与其牵连者皆入狱,包括女儿女婿,一夜之间,东京城多家权贵之家遭到禁卫封锁。
    皇帝赐副相中书侍郎章厚位于城东北的宅子被禁军所围,其妻方氏与只有几岁的儿子也一同被押出,“我们犯了什么罪你们要如此?”
    拿人的是殿前司神勇军都指挥,“郡夫人得罪了,事情还未调查清楚,所以还要请您与小衙内先到牢中呆一阵子,待事情查清必然会还相公一个公道。”
    “我父侍奉先帝与今上两朝,一心为国为民,任上从未有差,”方氏冷笑一声,“却遭你们这群拿着俸禄不作为之人诬陷,真是可笑。”
    一直到深夜,皇帝才从昏迷中醒来,萧幼清握着她的手颤哭道:“有什么事都先别说了,你好好养着,外面那些琐事我会替你解决好的。”
    皇帝睁着无力的双眼,很是愧疚的蠕动着嘴唇,“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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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安是郡名(棣州)
    殿前司神勇军为殿前司步军诸指军之一,始于后周控鹤步军。
    文里会有官员调动升迁但我没有写出来,不是错误哦~
    皇长孙,皇帝的第一个孙(我自己的理解)不是古代那个长孙的意思哦,不想带什么重男轻女放文里,感情女性长孙女非得要加个女,长孙就比着高一等(家里有皇位继承是吧)
    剧情比较出人意料…吧,后续还会有很多你们猜不到的(我认为qaq)感谢在20200704 16:21:23~20200705 05:5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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