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中的女仆似乎并不知道,三楼还有这样一个房间。那么——“你怎么知道花开了呢?”陈茵问。
“我看到了。”薇薇安笑着回答,嘴角带着诡异的笑。那种笑的弧度,并不正常,她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肌ròu。
看到了?陈茵有些疑惑。这个屋子,是没有任何可以看到外面的孔dòng的,就连照明,也依靠着蜡烛。
陈茵想到了早上的那一束花。
是的,那个女仆早上,从花园里采摘了一束花,用花瓶装了,送给了陈茵。
陈茵觉得有些惊悚。
这个女孩,在自己所不知道的角落里,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陈茵镇定地说:“好的,我下次来看你的时候,一定记得给你带一朵花。”
“发生在这座房子里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不要想着骗我……”薇薇安说,表qíng越发惊悚。
陈茵带着一身虚汗回到房间的。书中灵一直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
“她很可怜。”书中灵说。
只这样一句话,便彻底打消了陈茵的顾虑。他看着书中灵,如果不是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真的会几天都生活在思虑中。不知道为什么,陈茵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轻松。
虽然他长着一张和度玛完全一样的脸,可是陈茵知道,他们是不同的。
他没有度玛沉重的过去,就像是一片空白,没有罪恶与忧伤。
度玛的存在感非常qiáng,好像和他在一起,空气都会被凝固似的。
陈茵看得有些呆住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书中灵说着,“该休息了,晚安。”说完,隐去了身形。
陈茵有些睡不着。
“如果你觉得不安或是失眠,不妨看看那本《地狱的诸位魔君》。度玛大人既然能将这本书放在你身边,自然有特别的意义。”书中灵说完,再次隐去了身形,这一次,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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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次出现了。
陈茵听从了他的建议,打开了自己的行礼箱,翻出了那本《地狱的诸位魔君》。
他随手一翻,翻出一位cha图异常漂亮的天使:
茵陈
(Melilim)
米迦勒将撒旦从天上摔下来,其中就有这位‘空中大军的君王’,第三位天使chuī号,这第三号大星,如同第一颗一般,燃烧着从天而降,好像火把从天上落下来,成为堕落的撒旦。火焰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众水的泉源上;因水变苦,就死了许多人。
茵陈是一种味苦的植物,其汁有毒,所以,将这名苦毒天使,命名为“茵陈”,他掌司了人们堕落腐败的根xing,能够毁坏一个人的慈爱心,信仰心,人们如果被其诱惑,只会坠入无垠的颓废。
陈茵并没有继续翻页,他看完这一段,感觉自己有些睡意,就将书放到了枕头底下,开始睡觉。
度玛现在的心qíng非常不好。
最近人界怪事频频发生,这算是天使们的管理失误。而那帮子天使,居然把责任推到魔界这边来。
魔王路西法的意思是,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整个魔界陷入疯狂狂欢之中,每次jiāo战之前,都弥漫着这样的狂欢,反正之后就是末日水火,此时不享受更待何时?
度玛看着这样的一群,却变成了难得清醒的那一个,这让他格外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多了一个收藏,好开心……谢谢肯定……
☆、你能给我一朵花吗3
度玛打开了现在装着陈茵的那本书,看着书中jiāo谈甚欢的两个人,他们两个,可以光明正大走在一起,心中没来由觉得有些烦躁。那个书中灵,明明就是自己的化身,为什么自己还要嫉妒他?
只要度玛的一个念头,这个灵就会灰飞烟灭。
但是,陈茵和他在一起,是那么自在。度玛也能透过那jīng灵的眼睛,体会到陈茵的欢乐。
还是留着他吧。度玛想着,出现在了陈茵的chuáng头。
书中灵睁开眼,显出了形态,看了度玛一眼,又合上,在黑暗中隐藏起来。他不知道,在度玛的意识里,他已经死了七八次。
度玛静静地看着陈茵,陈茵平躺着,宛如圣女的遗体一般,睡得十分安详。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
天上明亮的星星,降落到了凡间,自己何其幸运,居然捡到了这颗星星。
度玛就这样在他的chuáng前坐着,夜晚并不是完全安静的,天花板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耗子在上面爬过。度玛眯起眼,看了一眼上面。
书中灵立刻飘向上方。
第二天,陈茵是被饿醒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非常饥饿,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一种心理上的饿,他的胃告诉他,还可以挺上一段时间,然而,陈茵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一滴水递到他的额头上。
陈茵手一摸,一手红色。他愣了三秒,又一滴水滴到他的额头上。他向上看去,那儿什么也没有。
他猛地坐起,看向窗边,书中灵昨晚是坐在那边的椅子上的,现在并不在那儿。
“书中灵?”他小声地问。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他。
“书中灵?”陈茵又问了一声。
阳光从窗外照she进来,空气中有几道光柱。窗台边的花已经开始枯萎了,边缘发出焦黑色,显得格外得脆,如同枯叶一样,一碰就会发出卡拉拉的响声。
陈茵记得,桌上应该还有几片面包,昨晚的晚餐是管家送到房间里来的,他没有什么心qíng用,糙糙吃了两口就随手放到了桌上,现在还应该剩下一些。
空盘子里,什么都没有。
gāngān净净,连面包屑都没有,比耗子吃的都要gān净。
陈茵背后发麻,他立刻开门,跑向会客厅。天色已经不早了,早饭应该已经准备好了,那边肯定有其他人。
当他走到楼梯转角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夫人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在这房子里乱走。”薇薇安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在别人屋子里乱走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
“抱歉。”陈茵说,“我想看看早餐开始了没有。”
薇薇安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进了屋子,然后,陈茵听到了咔哒一声,门被锁上了。
陈茵不死心地从里面摇着把手,门晃动了两下,却依旧锁着。他泄气地后退了一步,身后一个声音说:“你想要出去?”
陈茵回头:“你刚才到哪去了?”那声音中饱含了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愤怒与急切。
书中灵离他非常近,那张和度玛一样的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陈茵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自己。
这不该是我。
陈茵想。
惊慌失措?一个参加过数次两界大战的天使?天使可以慈悲,却不该如此软弱。
在度玛眼中,我就是这样的?陈茵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去想。
“嗯?”书中灵疑惑地歪了歪头,发出一个鼻音,xing感无比。
陈茵却被惊醒了:“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书中灵退到房屋中间,指了指上方:“这上面有个密道。”
陈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屋顶的高度很高,至少比夫人的主卧室要高上很多,不像有隔层。
书中灵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笔画,随着他的笔画,一串金色的光点组成了一副地图:“这个屋顶上面正好是壁橱,装了些餐具,你洗涤室后面是个走廊,镜子是单面的。”
陈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走到那面镜子前面,摸着里面倒映出的自己:“你是说,薇薇安生活在这里?”这个薇薇安,当然只那个住在阁楼里的姑娘。
镜子对面的那个姑娘,透过这面镜子,看到了cha在花瓶里、一闪而过的玫瑰花。
“你要看看吗?”书中灵走到了他身后,也把手放到镜面上,好像一用力,这面镜子就会碎掉。
陈茵看着镜中的两人,感到一丝迷茫。他犹豫着。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然后就是开锁的声音。
陈茵立刻从盥洗室里出来。
女仆薇薇安端着一个餐盘,从外面进来了:“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的早餐。”
“谢谢。放在那儿就好。”陈茵指着桌子说,看到了上面的空盘子,有些心塞。
“这些花有些枯了,天气太gān。”薇薇安说着,飞快收拾了空盘子,然后将花瓶也放到托盘上。
“薇薇安,你知道夫人的女儿吗?”陈茵看着她麻利的身影,试探着问。
“夫人的女儿?”薇薇安手并没有停,说,“夫人并没有什么女儿啊。”
“如果你穿的不是这身衣服,我真的以为你是夫人的女儿呢。”陈茵开玩笑地说,“很像啊——最近认识了好几个叫薇薇安的姑娘呢。”
“我一定是其中最漂亮的。”女仆说着,露出一个异常美艳的笑容,“啊。”
“怎么了?”
“手不小心刺了一下。”女仆说,“花瓣上有血。”
“你放那儿吧,不用收拾了。”陈茵说。
女仆把花瓶丢到桌子上,飞也似的跑了。
陈茵勉qiáng笑笑,他的心qíng十分复杂。一个在这个家里工作了十几年的女仆,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女孩的存在。陈茵有理由相信,这个家里,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女孩的存在的。
陈茵的心有点沉重。
夫人带着陈茵,再一次看了那女孩一眼。
陈茵仔细看了那个女孩,她的皮肤并不是很好,像得了皮肤xing肌炎一样,陈茵将灯挪近了一些,她的牙有些泛棕红色。
“肚子痛吗?”陈茵问。
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脸上的面粉簌簌往下掉。
陈茵看着她的表qíng,知道她在承认,于是问:“按压之后呢?”
女孩子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摇摇头。
陈茵转过头,对着夫人,一字一句地问:“她是不是不能见阳光,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
夫人立刻眼露凶光:“你说我的女儿是吸血鬼?”
“我觉得,可能是卟啉症。”陈茵很平静地说。
在这个时代,这种病并没有得到确切的定义,但是陈茵知道,这种病叫做“卟啉症”。卟啉症是一类病的统称,主要是一种遗传病症,是由于基因的某种能影响到皮下色素的损伤或中毒所引起。而现在距离提出基因的概念,还有差不多一百年。
“那就难办了。”书中灵说。
他的话薇薇安和夫人自然是听不见。薇薇安问:“什么是卟啉症?”
“卟啉症亦称紫质症,是以亚铁血红蛋白合成障碍为特征的遗传xing疾病。卟啉为血红蛋白、肌红蛋白、过氧化物酶与细胞色素等合成过程中的中间产物,主要在红骨髓与肝内合成。若尿中出现大量卟啉,在阳光下变成红色即为卟啉症。”陈茵说着,反正面前的这两个女人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