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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寻瞥了他一眼,落下最后一笔后,chuīgān墨迹,将孔明灯摆了正。
您是在怀念启神吗hellip;hellip;rdquo;北宸扶着灯,火盒里的油灯正慢慢燃烧,gān瘪的孔明灯正在缓缓鼓胀起来。
龙寻没有回答。
孔明灯渐渐飞起,一阵风chuī来,这盏灯缓缓的转了一个圈,北宸那一手潇洒的字便映入眼里。
愿:
龙神可得偿所愿。
宸。
突然而来的大雾笼罩一切。
雾尽散去,龙寻与北宸并肩而行与一条山道上,离山顶处已经不远。
天色深黑,夜风寒冷,然而这一切对于并非凡人的他们造不成任何影响。
崎岖不平的山道在他们脚下,与平地也无甚分别。
他们就和普通登山的凡人一样,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
为何许那个愿。rdquo;龙寻冷漠的声音响起,为寂静的夜更添了几分冷意。
因为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呢,在回报掉这个恩qíng之前,我只好为您当牛做马,事事为您着想一下了。rdquo;北宸笑眯眯的答道,摘掉了面具,他的笑容显得要收敛许多,也温润许多。
举手之劳,何必挂心。rdquo;
对您而言的举手之劳hellip;hellip;rdquo;北宸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眨了眨眼睛:对它可不是。我辈修士,逆天寻道,如果不能念头通达,可是会有很大麻烦的。rdquo;
龙寻看也没看他,迈步跨过一丛灌木,淡淡丢下两字:随你。rdquo;
北宸一笑,紧随其后。
两人上得山顶,当时天空正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山头上光秃秃的,更是什么也没有。
这座山高虽高,险峻也当真险峻,却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美景可言。
两人却不在意,在凛冽的寒风中随意坐下,肩并着肩,就像是一对可以无话不谈的至jiāo好友。
风中,一个清朗的男声轻轻响起。
尊上,您hellip;hellip;很想念启神的吧。rdquo;
龙寻没有搭话。
听说,自三界浩劫之后,凤神隐遁,如今行走于三界的祖神,也就剩下您一位了。rdquo;
北宸笑叹了口气,又道:其实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感觉挺害怕的hellip;hellip;因为结束那场浩劫的您,一人便杀了三界九成的生灵。即便是现在,天衍大世界的无尽星宇,也有数之不尽的星辰上毫无生机存在,听自那时候活到现在的老仙帝说,在浩劫之前,无尽星宇中,一个星球都有数之不尽的生命。rdquo;
我一直以为,能杀掉那么多生灵的您,一定是凶焰滔天杀意盎然的魔头,可是您将我从绝境里救出来后,我就知道我错了。如果您是那样的存在,不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救下我。rdquo;
北宸侧过脸来,淡淡的微笑着:您介意给我讲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您做出杀掉那么多生灵的举动来吗?rdquo;
龙寻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那场浩劫,因仙shòu意图进阶神shòu而起,又让仙人燃起了贪婪的yù望,导致了席卷无尽生灵的浩劫,最终邪神意图向他出手,波及到了那个人。
他就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而他在离开时,还说着恨他。
明明已经过了以万万年计的时光,可是只要想起,龙寻还是能感觉到心口传来他不理解的阵阵疼痛,渐渐蔓延到四肢百脉。
就像是曾经所中过的毒。
由爱而生忧,由爱而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rdquo;北宸轻声念诵道。
尊上,往事已矣,您已经可以往前看了。rdquo;
龙寻往前看去,天边现出一线光来。
这光秃秃的山顶,无遮无拦,是最好的观赏日出的地方。
金色的太阳慢慢上升,道道金色的光推挤着黑暗,天边被渲染得金光一片,仿佛火在燃烧一般。
北宸的声音也随之响在耳边: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您若是不解,不明白,大可以再去寻启神的转世,问个清楚明白。rdquo;
但因一次伤害就此拒绝与任何生灵jiāo流hellip;hellip;那伤痕也就永远在那里。rdquo;
lsquo;寻启神的转世,问个清楚明白。rsquo;
龙寻忽然转过头来,看向身侧那个男子,金色的晨光仿若给他披上了一层金纱,那因日出而欣喜惬意的笑容更是明媚无比。
那你告诉我,启让我明白的,又是什么?我又为何会因北城启的离去难过?这之中,我错在哪里?rdquo;
北宸哑然一笑:您怎么问我啊hellip;hellip;rdquo;
虽是这样说,他还是回答了。
启神希望您明白的,是感qíng啊。您会因为北城启的离开而难过,也是因为感qíng。您如果早点明白如何表达自己的感qíng,那么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rdquo;
顿了顿,北宸补充了一句:起码,北城启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rdquo;
感qínghellip;hellip;?
雾气席卷而来,将山巅上的两人全然吞没。
第75章 人鱼大世界的龙(二十)
迷离酒吧之内,自从一个一个不凡的人鱼到来后,就变得热闹非常。
冷香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踢了脑袋似的,一根筋的让九离与他结婚,而他每一次的求婚之语,带来的都是九离几近狂化的咆哮。
一时间,疲于应付冷香的九离,也不顾要和他抢哥哥的东君了,因此,九霄与东君的感qíng也慢慢有了进展。
九霄自然是不愿意让冷香和自己弟弟在一起,然而之后九离有一次狂化时,其他人鱼没能来得及阻止,他体内的毒血沸腾起来,险些将自己腐蚀掉,也唯有冷香才能止住他的狂化状态,于是九霄也只能闭上嘴,默默看着冷香日复一日的磨九离。
平鳐号五鱼组中,李琪、溪华月和夜聆都是有自己的主业,他们能来酒吧的时候并不太多,常驻酒吧的人鱼也就是魔术师卡赛和调酒师蓝琪。
要靠调酒工作赚钱的蓝琪对此表示心里很苦,带给他qiáng大的童年yīn影的冷香天天出现在他面前,以各种姿势在各个不合适的时机跟他老板九离说我们结婚吧rdquo;我们去登记吧rdquo;我们也可以先jiāo合rdquo;,然后被bào怒的九离撵在身后打hellip;hellip;
老实说,这对他的jīng神摧残很大。
昔日一派风流,英俊得让人合不拢腿的调酒师,最近就像是纵yù过度一样脸色憔悴,双眼无神,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点缀在他脸上,看起来充满了死亡视觉系的朋克风。
而卡赛,他其实并不赞同冷香和九离的婚事。冷香和他们的船长溪华月是同一个时代的人鱼,经历过海shòu浩劫,也是在那场战斗中溪华月受了重伤退出部队。
如今冷香的年龄已经超过一千五百岁,然而九离的年龄才两百一十岁,这么巨大的年龄差距,冷香经历过的又是生与死、种族存亡的考验,他们两个人鱼之间,生活圈子和对事物的看法差距太大了。
虽然人鱼的忠贞痴qíng让他们在爱qíng与面包中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爱qíng,但那也要相互间有爱才行,看冷香的样子也并不像是什么一见钟qíng的样子,如果真的结婚,对两方来说可能都不算是好事。
作为一个天赋技能点到了口出恶言rdquo;这一项,长得也像个恶人的卡赛,内心深处其实是个相当热心肠的好孩子,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在一次恰巧与冷香碰面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真是愚蠢。rdquo;
冷香冰冷的寒气瞬间压在他身上,然而卡赛在这样的寒气中,却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继续道:蠢到在没有任何感qíng基础的qíng况下,和人鱼求婚。rdquo;
狭窄昏暗的走廊里,银白的人鱼如闪电般游蹿到卡赛的身边,一手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在了墙上。
砰的一声闷响,撞击到墙面时从脊背传来的剧痛让卡赛不由闷哼出声。
冷香苍白的唇微微开合,冰冷如碎玉相击的清冽声音慢慢响起:想死?rdquo;
作为极地人鱼中的佼佼者,冷香的战斗力碾压只是一个深海人鱼的卡赛毫无压力。
无法呼吸的痛苦让卡赛不由扬起了头,但他黑色的眼睛还是努力看向那银色的人鱼,脸上那狰狞的笑容越发邪恶。
天知道,卡赛其实只是想微笑一下表明自己并没恶意,然而hellip;hellip;拜那张哪怕没表qíng也不像个好鱼的长相所赐,他笑起来绝对能吓哭小孩子。
而在冷香眼里,这种笑,就是对他的挑衅了。
如果你对老板hellip;hellip;没有爱的话hellip;hellip;奉劝你,早点打消hellip;hellip;和他结婚的念头hellip;hellip;rdquo;卡赛艰难的说出一句话来。
冷香那双根本不像智慧生物,没有丝毫感qíng的冰蓝色双眸静静注视他良久之后,卡住他脖子的手才慢慢收回。
被放下的卡赛捂着脖子,用力咳嗽起来。
让他没料到的是,冷香那冷冰冰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我要与他结婚。rdquo;
一百五十年前,军中密务,他曾不慎重伤,被一条小人鱼所救。
不为任何事物所动,寒冰铸就一样的心,在第一次看到那双异色的眼睛时,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头一次令他感觉到自己那颗鲜活的,血ròu组成的心脏,其实也是有温度的。
半年的相处,在临走之时,他与小人鱼约定,成年之后他将再次到那里去,和他结婚。
十一年前,小人鱼成年之时,他去履行约定,而曾救他一命的小人鱼已经不在那里。
人鱼可以抚慰陷入狂化的伴侣受损的jīng神,长期与伴侣相处,人鱼的生命将获得圆满,而与伴侣分开,却会令人鱼陷入绝望,甚至损害生命。
冷香与那条小人鱼许下了成为伴侣的诺言,即便没有真正成为伴侣的他们并不会因为彼此分开,而对各自的生命产生影响,但却依然可以安抚对方的jīng神。
再次看到那双眼睛,冷香的心中无疑是惊喜的。
在他以为自己很可能这一生唯一动心的人鱼,会永远消失在他生命中时,那条人鱼以意想不到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举着桌子想要砸他的头。
活力满满,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初遇时一样可爱。
而他们相吻时,迅速安抚对方混乱jīng神的契合感,和从心里犯上的生命圆满的满足,让冷香确定了这就是他的小人鱼。
只是小人鱼,显然已经忘了他,忘了他们的约定。
仿佛寒冰凝固的冰蓝色眼睛,在每一次求婚被拒绝时,划过的暗淡,也没有任何人鱼可以看到。
冷香甚至不知道,他该怎么样才能传达给他的小人鱼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并不是说笑或者履行一个任务。
冷香的心在告诉他,他需要那个人鱼。
忽然间,冷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蓦然抬起头,望向走廊的深处。
九离嘴里含着一块糖,低着头,双手捧着蜃珠,专注的刷着论坛,时不时发出中二无比的大笑声,然后高冷不屑的来一句愚蠢rdquo;,摇着他紫蓝渐变色彩的尾巴,慢悠悠的从那头游过,转入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