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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只是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又默默的顺着小路走去。
舒奈查下意识的跟了上去,问道:等等我,我是想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山里的野shòu可是很多的,刚刚我就碰到有个姐姐被一群láng围攻了,你在山里不害怕吗?现在天色可是很晚了,听我的,不要再上山了。rdquo;
这个孩子没有理会他,在一个缓坡前,他双手握住一根树枝,向上爬去,舒奈查想伸手托一把,这孩子却在快被碰到时突然回过头来,眼神流露出一抹凶恶的杀气。
舒奈查被他饱含杀意的眼神看得微愣,回过神来,孩子已经攀上缓坡走远了。
喂!小兄弟,我说真的,我没吓唬你!rdquo;舒奈查连忙跟了上去。
孩子好像跟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不论舒奈查说什么都不予理会,自顾自的一路深入山中。
他对山里的qíng况好像非常熟悉,很多时候看也不用看就知道哪里有拦路的石头,哪里又有花花糙糙,甚至还顺路爬树摘了些果子。
说了这么多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是有耳疾吗?rdquo;舒奈查自言自语道。
孩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走了多久,孩子停在了一个山dòng前,默默走入进去,黑漆漆的山dòng里倒是没什么味道,但却很孤寂冰冷。
舒奈查隐约看到山dòng内的石壁上,似乎刻有什么东西。
嚓――!
一簇细微的火苗升起,孩子已经熟练的堆好了火堆,点燃了。橘huáng色的火焰稍稍驱散了一小片的寒冷,渐渐让dòng内变得温暖起来,也照亮了石壁上的文字。
舒奈查不经意一瞥,忽然叫道:石壁上有字!rdquo;
孩子拨弄火堆的手微微一顿,又恢复了平常,只有眼神里渐渐浮现出一丝丝残忍。
舒奈查屁颠的来到石壁前,仰着头开始看上面的字迹,越看,他越是惊诧。
本是相亲相爱的夫妻,最终却刀兵相向。
本是志气相投的好友,最终却遭受火焚。
本是疼爱孩子的老母,最终却亲口指责恨不得杀之yù快。
那上面写的是同一个人,他次次以真心相待,次次却不得善终。
自难过、伤心、迷茫,到疯狂、怨恨、不甘,再到麻木、冷漠、避世。
原本的长篇累牍讲述一生,后来已经只留下寥寥一笔人名。
舒奈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慢慢回过头来,看着那静静生火的孩子,嗫喏道:那个hellip;hellip;这是你?rdquo;
孩子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眼里浮现出扭曲的疯狂,仿佛即将发起攻击的野shòu。
太子长琴hellip;hellip;天界乐神!当年不周山上弹琴的仙人!rdquo;舒奈查突然激动起来,像困shòu一样来回踱步,愤怒的像是要燃烧起来:这不公平!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当初那一战,你和悭臾都是无辜的!撞上不周山的明明是共工!rdquo;
孩子突然懵了。
他显然有点茫然,嘴唇缓慢开合,吐出了几个字:你hellip;hellip;是hellip;hellip;谁hellip;hellip;?rdquo;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显得嘶哑gān涩无比。
我?我是钟鼓!你明明看到的,共工撞上不周山,但真正令它塌下去的是我把祝融的攻击打偏了!你明明和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永世不得为仙?寡亲缘qíng缘?命主孤煞?这是几个意思?rdquo;
舒奈查突然冲了过来,紧紧拉住了反应不及的孩子的手臂,圆圆的眼睛大睁着,几乎像是在喷火:你别怕!我父亲会有办法的!rdquo;
秦萌坐在小胖龙的龙爪上时,已经镇定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这个莫名其妙跟着他的少年,居然会是钟鼓。
那钟鼓所说,察觉到的一丝熟悉气息,应该是因为当年一战,钟鼓也记住了他的气息吧。
渡魂多世,他的魂魄气息已经渐渐驳杂,还能察觉到他气息hellip;hellip;这钟鼓的记xing看来也真是够好。
他自己可都快要把上古的事qíng忘光了呢hellip;hellip;
不周山内狂风呼啸,依然在下雪。
远远的看到那银光蒙蒙的庞大身躯时,秦萌的目光微微一闪,上古那稍稍抬头便撑起了天的伟岸身躯出现在脑海中。
这伟大的存在,无论何时看到,都不由让人心生敬畏。
父亲嗷!父亲嗷!父亲嗷!rdquo;
舒奈查一路龙吟喊着父亲,一路直飞向龙头的位置,他单看蛮庞大的身子,落在银龙的鼻尖上,简直就像一粒蚕卵。
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依然浮在半空的灵力分身悄然消散,下一秒,同样的分身便在舒奈查的面前凝聚了出来。
舒奈查放下秦萌,化身成人形,跳着脚叽里呱啦就把事qíng说了一遍,怒道:我就感觉不对,火神祝融是神敢到不周山内闹腾,怎么还来了个仙?合着他就是个替死鬼!rdquo;
替死鬼秦萌:hellip;hellip;rdquo;
龙寻面无表qíng的听完,伸手揉了揉舒奈查的头,看向秦萌:我本以为,你会消散,没想到居然这样活了下来。rdquo;
秦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道:天命hellip;hellip;难hellip;hellip;违hellip;hellip;我偏要hellip;hellip;逆天hellip;hellip;而行hellip;hellip;rdquo;
龙寻静静看他半晌,道:天命不公,你如此作为无可厚非。你可知你挑选渡魂之躯,为何有限制,又为何时常发生意外?rdquo;
秦萌静静看他。
龙寻灵力分身眼底散发出淡淡的银光,仿佛从秦萌的身上已经看到过去和未来的因果之线。
你本应投胎转世,却遭了厄运,你所应投之胎便被他魂占据。你找到应属于你的转世,便可渡魂。冥冥之中的天命,依然在牵扯着你。rdquo;
不过,因为你魂魄一分为二,命魂又成了剑灵,所谓寡亲缘qíng缘、命主孤煞、永不为仙之类,便已不成立。rdquo;
但你若双魂合一,且不说此世死后你自然将入轮回受天命辖制,单单是你魂魄气息已经不纯hellip;hellip;合魂成功与否还是两说。rdquo;
奈查说得不错,你的惩罚与你应承担的责任并不成等号。rdquo;龙寻半蹲下身,平视着秦萌,缓声道:我可以帮你,一则令你合魂,但此事须得你命魂四魄也同意;二则让你重聚新的命魂,这期间你会受苦,每到三十岁便会重新回归婴儿形态,重新成长,共需一百五十年,才可重生出所缺的命魂四魄。rdquo;
现在,看你选择。rdquo;龙寻道。
第139章 重生在古剑的龙(七)
最近,龙佑城的人发现,烛龙上神似乎不再沉眠。
城民们每每出来领物资的时候,烛龙上神都会默默出现在人群里,排队也领一份,然后再默默离开。
烛龙上神既然并不想打扰他们,他们也就只是对银光朦胧的他行礼,并让他先领物资。
不过,在上神离开后,人们却会悄悄议论起来。
上神这个月又领了shòu奶,还领了一些稀饭。rdquo;
这都三个月了,上神难道爱喝奶?rdquo;
不止,上神三月前领过襁褓和背篓。rdquo;
莫非上神又有了子嗣?rdquo;
上神的子嗣不是仅有钟鼓上神吗?rdquo;
而且上神子嗣hellip;hellip;应该也是龙族,需要凡人婴孩所用的襁褓吗?rdquo;
说的也是hellip;hellip;难道是捡来的孩子?rdquo;
沧溟路过时听了一耳朵,无奈地摇头,虎着脸道:你们在这议论什么?还不快领了东西回去修炼。rdquo;
是,城主大人。rdquo;众人连忙做鸟shòu散。
至于被议论的主角,也就是龙寻,拿上东西后径自飞往了龙角之下。这里如今已经搭了一座石头房,房内有石桌、石凳、一大一小两张石chuáng。
小chuáng上,一个看上去不过几个月的孩子正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像是在沉思什么。
龙寻也不理会他,沉默的翻出用shòu筋与石头做的奶瓶,将shòu奶放在里面,掌心发热把奶烧滚去腥后,又令其慢慢变温,这才走到chuáng边,将上身狰狞坚硬的玄甲解下,只剩软软的内衬,才小心地将婴儿抱起。
婴儿很熟练的挪了挪脑袋,在他结实的上臂找到舒服的姿势,就着他的手虚捧住奶瓶,小嘴一嘬一嘬的喝起奶来。
距离秦萌被龙寻施法变回孩童重塑魂魄那一天,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不论对秦萌还是对龙寻而说,都颇为煎熬。
那种重塑魂魄的法术令秦萌吃尽了苦头,但比起绝望无尽的渡魂之术而言,这种痛苦却带着新生的希望,虽然比渡魂更痛,秦萌却依然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在短暂的半个时辰里从几岁的孩童变回一个孕育在包衣里的胎儿,除了没有母体,其他和一个将要出世的孩子一模一样。而后包衣破碎,他呱呱落地,才发现龙寻所言不虚。
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婴儿!他的魂魄,也多出了一点hellip;hellip;
求而不得几近绝望的一件事,就这样看到了希望。
秦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他的心qíng太过于复杂,以至于忘记叫一声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龙寻,在遇到阿宸之前,几乎是xing冷淡、死面瘫、冷漠无qíng代名词的男人。
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萌发出传说中婴儿第一声啼哭的时候,伸手就把孩子倒拎起来,一巴掌拍上了婴儿ròu乎乎的小屁屁。
还在文艺心qíng中静静忧伤的秦萌当场就惊呆了。
在连挨三个巴掌后,秦萌忍无可忍的啊啊叫出了声,然后才被龙寻放了下来。
――事后秦萌才搞明白,这个一言不发的冷漠神龙,其实是担心他没出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后来他们遇到了难题。
婴儿嘛,控制不住屎尿屁,无知无觉的就拉了尿了,都是很正常的。
婴儿嘛,要少食多餐,要喝奶,还要温的。
婴儿嘛,身娇体弱,一不留神就病了伤了很正常。
龙寻从来没照顾过这么小压根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突然塞给他一个小婴儿,这可将他折磨得头都大了。
人生中第一次动手制作奶瓶。
人生中第一次被粑粑拉一身。
人生中第一次学着fèng小衣服。
人生中第一次偷窥学着别人怎么照顾婴儿。
人生中第一次洗尿布。
而秦萌hellip;hellip;他从一开始羞愤yù死,到破罐子破摔,再到习以为常,如今已经能很配合的喂奶时找舒服的姿势,换尿布换衣服自动抬屁屁和小胳膊小腿了。
奶吃了一半,龙寻又将熬好的稀饭端过来,给他喂了两勺后,就将东西都收了起来,翻出一个盆,将昨天换下的尿布丢进里面,端到门外蹲下身去洗。
秦萌侧过头去看他,婴儿漆黑的眸子深邃平和,里面倒影出那男人的背影。
他用力搓动尿布时,身后银色的龙尾也在不由扬在半空微微摇动,玄甲下摆垂落在地上,银色的发丝有些滑到了身前。
他的身上依然在散发着醒目柔和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