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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还有这样的快乐么?
    我不知道。
    我只能,一边等待着命运的转折,一边尽情享受与她一起的单纯快乐时光。
    比如,我会跟她一起看书讨论,一起品评前朝文章。甚至,还偷偷问过她对上官婉儿诗词的评价,得知她还是比较欣赏后,我暗搓搓地得意了一把。
    比如,我有时也会与她联句,你一句我一句似唠家常,很有知己尽欢之感。只是,在文辞的雅致新奇上,我终究落了下乘,所以我告诉她:上官婉儿是比不过她的,她将来的文学成就,要远在上官婉儿之上!
    再比如,我们有时候玩腻了也会赌博玩。当然,不是赌别的,仍是赌书(别的她不会),我们由一方背出一句文章或诗词里的句子,然后让对方猜哪本书里的第几页输的那一方,要给赢的那一方斟茶捧盏。这游戏是她最爱玩的,不管输赢总是很开心,有时候笑得茶杯里水都抖出来了。
    当然,我们偶尔也不玩书,比如,我觉得她虽然不似别的小姐般娇弱,但长期缺乏运动也不好,所以总引她来院子里玩。
    我还给她特地做了个秋千,让她坐在上面dàng啊dàng。得,把一首诗给挡出来了: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人来,袜戋金钗溜。
    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写这首诗时,正是我跟她dàng完秋千,正遇到赵家遣人来提亲。
    赵家,也就是赵明诚家。
    其时,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是当朝宰相,可以说是权倾朝野。这样的人家,李府自然很满意。
    听说,赵明诚是在一次宴会上见识了李清照的才学,从此心仪,便让父母遣人来提亲的。
    我问清照,可曾记得那样一个人?
    她想了想,只是红着脸摇头。说当时心思只在诗上,没注意。
    好吧,我突然觉得李清照如果不是生在古代的官府人家,只怕是现代典型的大龄剩女命了。想来现在很多所谓的剩女,其实嘛毛病没有,都是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注意身边的男的。
    不过好在赵明诚注意到了李清照,所以,可以直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我家的清照可以不用当剩女。
    但
    我呢?
    月下,我很有些惆怅。
    清照如果出嫁,也就意味着我很难见到她了。而且也意味着朝夕相处的日子结束了。
    在李府的这些年,我与她是走得很近的。但她丝毫没有其他想法,一心只在诗词上。而我呢,虽然是个拉拉,但并不表示很容易喜欢一个女人。这些年相处的时光虽然多,却总觉得相处得很写意,就像在梦中一样。而她,仿佛是梦里的女子,不会让你起亵渎之心。
    甚至,也曾与她同chuáng而眠、戏水共浴,但都没有当初见合德出浴的那种感觉。如果说,合德的身体可以勾起我原始的冲动,那么,清照,却是能引发我心底最深的怜惜与呵护。
    她,就像一阙词、一场梦,那样单纯写意,总让人担心不能长久。所以,总让人忍不住想保护,保她一生平安,护她此生喜乐。
    所以,如果她跟赵明诚真的如历史上所言,是一对志同道合的神仙眷侣,我是会祝福的。真的,会祝福。
    我发现,我对她的感情,更甚于爱。
    赵明诚身为宰相之子,又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所以婚事自然不用犹豫,很快便应下了。
    纳彩陪嫁那些事,自然是大人们的俗事,清照倒是一概不管,照旧如往常般写诗填词,只是偶尔脸颊有了些许红晕。甚至,有时玩得还更尽兴些。
    谁能想到,她待家的日子,还有兴致饮酒,并写下流传千年的诗篇: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
    总之,出嫁对于她来说,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影响。她还是该gān嘛gān嘛。
    以至于最后她带着极大箱子书出嫁时,我们都还以为在做梦。
    直到后来家里没了那样一个吟游诗人,伯母才拉着我的手掉眼泪,说想清照了。
    我也想她。
    但,只要她幸福,就好。
    毕竟,这世上,每个人能选择终身陪伴的就那么一个,其他人,总是在走一段后迟迟早早要分别的,或是暂别,或是永别。
    而我,只要她幸福,就算是永别,亦无妨。
    但,事与愿违。
    她成亲才刚一年,李家便遭了大祸。
    宋徽宗崇宁元年,李格非伯伯被列入元祐党人名单,获罪被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