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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永定河中

      范阳城西的永定河,隋朝称为桑干河,旧名无定河,从山西发源,流经塞外,经过范阳城西,最后东流入渤海,这几年雨水充沛,河道变得宽阔,大水冲刷下,深度也增加了不少。
    河边生活着一群渔民,就靠着捕捞永定河的鱼虾过日子。本来北方的雨水就没有南方充足,永定河水量也不算多,也不知道哪一年开始,流经范阳的这一段水量开始猛增,时不时下雨,即使周边大晴天,河面一带也经常有雨,在河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渔民啧啧称奇,都说河里住了龙,还有人言之凿凿的说见过。更让人惊奇的是,原本稀少的鱼虾突然间增加了很多,长的也比以前大多了,随便一网下去,都能满载而归,而且味道特别鲜美。市场上只要一说是永定河里捕捞的,立马一抢而空,节度使府中的厨师也时不时来采购,渔民们赚的盆满钵满。
    渔民老张的家距离河边一里不到,这两年捕鱼的太多了,河面上飘满渔船,经常弄的下网的地方都没有,无奈之下,老张只能在晚上驾船下网,倒也收获不少。
    这晚上月亮很好,老张带着刚成年的儿子驾船到河中央,选好地点,刚要把网撒下去,瞥眼见到不远处的河底有隐隐有光。老张心中一动,命令儿子把船摇过去,瞅准光亮处把网撒下。
    这一网是如此的沉重,父子两使尽了吃奶了劲不能拉动分毫,网中鱼受惊都窜到水面上了,老张眼见都是平常罕见的大鱼,更是欢喜万分,已经想好这网鱼在范阳城内卖掉,可以给儿子说个媳妇了,李家的闺女配得上自己儿子,可恨李老头这厮狗眼看人低,仗着闺女漂亮,开出的彩礼实在太高,今天这些鱼卖掉,2份彩礼都绰绰有余了,想到这里,老张吩咐儿子跳下河游泳到岸上去找人帮忙。
    一听鱼获多的拉不动,老张的兄弟侄子全部来了,十几个人一起使劲,慢慢的把网拖到了岸边,把鱼全部清理出来,最后剩下了一个长满铜绿的鼎。
    众人借着月亮打量,此鼎为四足,按照三足为雄,四足为雌的标准,是个雌鼎,浑身长满铜绿,但丝毫不见蚀烂,鼎身刻画着奇异的图案,下部有2个都不认识的大字。
    大伙看了大失所望,这不就是个鼎么,寺庙里多得是,除了分量沉重,足有一千多斤,别的也不见什么奇异之处,而且看上去很破旧,卖不了几个钱。老张围着鼎走了几圈,觉得这玩意不简单,刚才拉网时,隐约可见水底有十几丈长,粗如水桶的不明物体围着此鼎打转,很多年前永定河就传说有蛟的存在,难道刚才水底下就是蛟?
    就在巨鼎出水的片刻后,永定河开始起风,越来越大的风卷起浪头拍打这河滩,好似要把鼎重新卷回水底,但是鼎的四足已经深陷泥滩,巨浪只能一次次徒劳而返,片刻间,大雨倾盆而下,众人呼喊着忙着找地方躲雨。
    老张和几个人挤在大树下避雨,眼睛盯着鼎,祈祷不要被浪打回河里,猛然间有人手指河中喊道:“快看,这是什么东西?”只见河中心泛起泡沫,河水激烈波动,一条长长的黑影破浪而出,腾空直上。
    此刻大雨稍停,皓月当空,清亮的月光下看的明白,黑影足有十几丈长,头生2个鹿角,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腹下四抓飞舞,身体蜿蜒,攀云直上,正是一条黑龙。黑龙好像心有不甘,回头看一眼河滩上的鼎,再充满怨恨的看了一下树底下的诸人,更不迟疑,摇动尾巴,转眼就消失在北方的天际。
    众人看到黑龙现身,无不惊骇。自古以来就有龙的传说,皇帝自称是真龙天子,穿的是龙袍,十二生肖中也有龙,但是没有人真正见过龙,今晚真实的龙现身于前,着实把渔民们吓得够呛,看到黑龙回头那一眼中含有的恨意后,渔民们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奔回家中,犹自惊魂未定,好在黑龙并未追来。
    老张跟着也跟着大伙跑回家,想起一网鱼没来得及拿回家,十分不甘。第二天蒙蒙亮,就带着儿子赶往河边,幸运的是渔船渔网和网里的鱼都在,那个巨鼎也好端端竖立在河滩上,只不过泥沙快陷到鼎身了。此刻捕鱼人开始陆陆续续赶来,看到巨鼎,都啧啧称奇,问起来历,老张不愿多说,含含糊糊应付过去。众人也不在意,依旧和平时一样,撒网捕鱼,奇怪的是,今天的鱼分外少,当然,渔民们不会想到的是,赚钱的好日子从今天起,已经到头了。
    老张喊起昨晚的那些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巨鼎装上车拉回家。望着院子里的巨鼎,老张犯愁了,砸碎卖给铁匠铺吧,肯定不值几个钱,捐给寺庙吧,也不是老张本意,这么大个玩意,运输都是大问题。
    老张晚上捕鱼捞起个巨鼎的事很快就传出去了,周边人都过来看热闹,很多人看一眼就走了,一个寺庙常见的破烂货根本没啥稀罕之处。下午邻村的老学究也来了,围着巨鼎转了几圈,发现鼎身的图案和山川河流颇为类似,别的也看不出什么神异之处。老学究平时喜欢看古书,鼓捣个古玩什么的,学识在附近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颇受人尊敬。
    老张不敢隐瞒,偷偷把昨晚见到黑龙现形的事告诉了老学究,老学究沉吟半晌,对老张说道:“此物来历很不简单,老夫也不敢乱说,砸碎卖铜是暴殄天物,范阳城能人异士颇多,或许能够说出个前因后果。”费尽心思把巨鼎拉回来,老张也认定是个宝贝,自然愿意卖个好价格,现在老学究的说法,正合本意,当下点头称是。
    第二天一早,老张雇车把巨鼎拉到了范阳城内,放在街市上,等着识货的伯乐。快中午了,看新鲜的倒是不少,顺便问个来历,就没一个打算买下来的。想想也是,除了朝廷和寺庙,普通人家谁会买个鼎回家当摆设,眼见售货无望,老张后悔不迭,上下力和运输费可不是个小数,够家里一个月开销了。
    正沮丧着,那头缓步走来一蓝衣道士,满脸虬髯,眉目中显得十分精干,径直走到巨鼎边上,仔细打量,脸上有疑惑之色,贴手在鼎身,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什么。老张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暗道:“这个道士举止不凡,莫非是个识货人?”小心翼翼的问道:“道长,可是想买此鼎?”
    蓝衣道士不答,继续感应,片刻后松手,问道:“请问老丈,此鼎来自何方?”老张一指西面,道:“前晚从永定河捞上来的!”蓝衣道士奇道:“永定河捞上来的?不可思议!”一摆手,道:“老丈,这鼎贫道要了,说个价吧。”
    老张一听大喜,总算有买主了,但是实在不知道该开多少价格,只能试探着问:“道长,我实在不知道该要多少,你觉得多少合适?”心下盘算好了,实在给的少就不卖。蓝衣道士沉吟片刻,道:“这样吧,贫道先给你50两银子,算定金,等会去见节度使,看他愿意给多少,如何?”老张喜出望外,没想到定金就是50两,看样子自己真是捞到宝贝了,节度使出手阔绰众人皆知,岂能亏待自己?
    蓝衣道士一招手,不远处过来2个巡逻的兵士,躬身行礼道:“军师有何吩咐?”蓝衣道士一指老张和巨鼎,道:“去带些人来,把这个老丈和鼎一起带到节度使府中,切不可有丝毫损坏,否则拿你们是问!”士兵凛然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