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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徐长史就在这时惊慌地过来找自家主人。
    “世子爷,赶紧出去大门口迎接,这是怎么回事!”徐长史不安地说,“太子爷今晚又微服过来了!”
    ……
    池萦之迎出去的时候,司云靖已经直接进了门。
    两边在抄手游廊边迎面撞上了。
    池萦之过去行礼的时候,鼻尖翕动了几下,眼前顿时一亮。没忍住,视线往四下里转了半圈,落在了司云靖身后内侍手里提着的大食盒上。
    她喜悦地伸手过去拿,
    “羽先生又做了辣子鸡了?好香。老远就闻到啦。”
    司云靖昨夜辗转思虑了大半夜,今天有备而来,示意她前方带路,不紧不慢问了句,
    “今天怎么没去守心斋当值。”
    前面那人的神色果然怔了怔,小心翼翼地反问,“今天、告假了啊。殿下没听羽先生提起么。”
    “没听说。告假的原因是什么。身子不适?”
    “呃,身子不适。”
    池萦之从语气里听不出这位的喜怒,前方带路的同时,心里默默腹诽着,
    “今天不告假,难道还去守心斋里跟你继续大和谐么。饿狼似的,也不知道素了多久,只一次,擦了阿重姐姐的药还疼了一整天……”
    还好身后跟着的那人没有追问了。
    到了藏书楼旁边的花厅,升起了温酒温菜的小炉子,食盒打开,香气四溢。
    片刻后,热腾腾的一道主菜,四样小菜,连带着宫里带过来的好酒一起端上桌来。
    池萦之和今天的主客对坐下来,酒她是不碰的,直接把酒壶和酒杯往司云靖面前一放,替他斟满了酒。
    她提筷子在红彤彤的辣子里面一扒拉,惊异地说,“咦,今天的辣子鸡不是羽先生做的嘛。”
    司云靖刚开始喝第一杯,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怎么知道不是令狐做的。你一筷子还没吃呢。”
    池萦之扒拉着鸡块给他看,“你看这个刀工,肉块切得这么厚,不容易入味呀。羽先生切的鸡块薄厚正好,可比这个水平好多了。”
    司云靖:“……”
    池萦之又扒拉了几筷子,夹起一块,“啊,这块肉还烧糊了!”
    对面的太子爷沉默地喝了口酒。
    好好的酒突然没滋味了。
    “吃一口看看。”他劝了句。
    池萦之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噗——”一口喷了出来,她慌忙用袖子掩住了嘴,“殿下见谅,臣失仪。实在是、实在是太咸了……我不行了。”
    她赶紧抱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噜咕噜喝光了整杯压惊。
    “今天的辣子鸡谁做的呀,色相挺唬人的,吃起来不行。”她小声咕哝着。
    司云靖:“……”
    他沉默着夹起一筷子辣子鸡,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沉默地拿起茶杯,把整杯茶喝完了。
    真咸。放了两勺盐这么咸的吗。
    难怪下午令狐在锅子旁边指导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含蓄地和他说了两遍,“殿下今日事务繁忙,不如改日再送菜过府”……
    今天的计划出师不利,司云靖有点头疼。
    下午和令狐见面时,商议完了正事,他心中的烦恼无处排遣,便问了身边最为亲近的谋臣。
    令狐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哪里出了问题,我们这边思量无用,需要那女子自己开口说出难处,才能对症下药。臣斗胆,献上四个字:攻心为上。”
    司云靖将这四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那小混蛋看起来软和乖巧,其实像是个铁蚕豆似的。她不想说的东西,嘴巴怎么也撬不开。”
    “哈哈哈哈……”令狐羽笑了。
    “只要是人,就有喜好。只要知道了爱憎喜好,便可以攻心。敢问殿下,可知此女子的喜好?”
    司云靖思考了很久,若有所悟, “令狐,下午空出一个时辰,去你府上一趟,借用你家的厨房。”
    令狐羽:???
    做事方面,司云靖是个自信到自负的人。他从小就相信,别人能做的事,他都能做。
    令狐可以做出一手好菜,让她整天挂在心里惦记着,那么,他也可以。
    ……
    陇西王府藏书楼旁的花厅里,陷入短暂思考的太子爷回过神来。
    对面坐着的池萦之放弃了那盘好看不好吃的辣子鸡,开始专心地扫荡四碟小菜。
    “配菜好吃。红油抄手,蒜泥白肉,酱牛肉,哎呀,就连盐水花生都煮得咸淡正好,入口软而不烂,引人回味。”
    她挨个尝了一遍,欣慰地说,
    “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除了辣子鸡正菜失手了,其他的配菜滋味绝佳。殿下你也吃几口看看。回去别罚厨子啊。”
    司云靖没什么表情地夹起一筷子盐水花生。
    除了辣子鸡是他做的,其他四道配菜都是令狐羽做的。
    咸淡正好的盐水花生,每一颗都似乎在嘲笑着咸到不能入口的辣子鸡……
    ‘攻心为上’四个字没错。
    至于怎么攻心,还得另辟蹊径。
    他放下筷子,问了句,“萦之,除了吃和雕刻印章,你还喜欢什么。出城行猎呢?我看你身手不错。”
    他笃定地提议,“天气暖了,适宜出城踏青,不知你意下如何。”
    池萦之被呛到了,捂着嘴连连摇头。
    上一次被诓出城去,直奔兵营,最后敲了他们三十万两竹杠的事儿,实在是印象太深刻了。
    “不必了,不必了。臣就喜欢在家里窝着。哪儿都不想去。”
    司云靖:“……”
    他改而提议,“那,在家也行。家中琴棋书画,不知你喜爱哪个,我都可以奉陪。”
    池萦之又是连连摇头,这位今天怎么回事,“都不擅长,都不擅长。”
    司云靖:“一个都不擅长?就算不善绘画丝竹,读书呢?写字呢?”
    池萦之顿时想起了守心斋里搁着没抄完的厚厚一本左氏春秋……拼命摇头。
    司云靖:“……肯定还有别的喜欢的。你再想想。”
    池萦之叼着筷子尖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睡觉?每次吃饱了以后都挺想的。”
    司云靖神色微微一动,唇角不自觉地翘起了些,“你也如此想?今日晚膳已经用完了,我们现在就去?去你屋子还是随我回宫?”
    “不不不,咳咳咳……”池萦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第57章 咸鱼第五十七式(修)
    使出了浑身解数, 好不容易送走了登门拜访的太子爷。池萦之关上门,额头砰的靠在了大门板上。
    徐长史跟在身后,越想越怕, 脸色铁青,“东宫连续两日突然登门, 该不会是疑心我们陇西王府有谋反意图??登门搜寻罪状的吧!!”
    池萦之摆摆手, “你想多了, 不至于。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学了阿重姐姐的斩男秘籍,那位食髓知味, 念念不忘,赶着要和她春风一度……
    对着下属她实在说不出口,把后面半截吞回去了。
    “楼世子那边得了准信,在准备回程了。”她打起精神吩咐,“之前他给了半年的房租, 现在才住了三个月, 明天你把多余的房租退给他吧。”
    徐长史应下了, 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楼世子准备回程了, 我们这边呢。”
    “我们这边,以不变应万变,继续修老宅子呗。”池萦之说着就要回去。
    徐长史把她拦住了,袖中拿出纸笔,郑重地写道,
    “世子爷,京城局势凶险, 上次商议的以‘病重侍疾’的名义提前离京之事,可以再考虑一下。”
    池萦之惊讶地接过纸笔写, “上次就说过,此事容易引起疑心。父亲身体康健,若是京城派人回平凉城查证,被证实说谎,反而更糟糕。”
    徐长史继续写道,“历来重病侍疾的,除了父亲,还有母亲。”
    池萦之:!!!
    两人在影壁背后你一句我一句飞快地写着。
    “消息如何能送到母亲那里?她在南唐地界。”
    “我们在京城没有势力,如果沈小侯爷那边能帮上忙的话?”
    “别叫他。他帮我修修老宅子还行,送信去南唐的事太麻烦,一不留意就是叛国罪名,别害他。”
    池萦之思忖了一会儿,“这事太重大,我再想想吧。”
    ……
    太子爷当面问起了告假的事,池萦之不管心里怎么想,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还是按规矩入宫点卯。
    她是跟楼思危一起去的。
    前几天沈梅廷过来的那个晚上,临走前把楼思危拉到旁边,郑重托他帮忙。
    “虽说东宫吩咐免了你的差使,只需要静待你父亲捐纳国库的银子入京就好。但是……”
    他欲言又止,“还请楼世子帮个忙,陪池表弟去几天守心斋。他去哪儿你跟去哪儿,你俩同进同出就行了。”
    “小事一桩。”楼思危一口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