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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八七章 卡农短曲

      外行乐手从来都是只弹曲子不谈乐律,学一首会一首,不学的就不会。
    内行乐手精通乐律,曲子什么的,想弹就能弹,无所谓学不学,只有熟不熟。
    轻雅也知道,不该用内行的思维去教外行,可是,他不知道外行是什么样的,完全教不出来。
    这时,他忽然有些庆幸,师珏在场。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教会这俩妹子。
    想着,轻雅踩着中间的踏板,却忽然发现,这东西居然没有出现他想要的效果。
    “哎?延音啊,怎么不延音啊。”
    轻雅奇怪地戳着琴键,道:“怎么声音变小了?这不对啊,应该是指定延音的啊。宠儿!”轻雅转头唤单玑,道,“你这琴做得不对呢,它不给我延音。”
    单玑正在舔着手指上的糕点屑,闻言,连忙把手指一收,道:“君,你还记得这是什么琴吗?”
    “记得啊。”轻雅点头道,“练习琴啊,你之前说过的。”
    单玑眨眨眼,道:“那你知不知道,练习琴最需要的功能是什么?”
    轻雅一呆,道:“音准?”
    “是防扰民。”单玑扶额了,道,“立式钢琴用作练习琴,就是因为它中间的踏板是可以降低音量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练习的时候,打扰到旁人了。”
    轻雅茫然了一瞬,奇怪道:“可是,谷里的那个钢琴,不是这样的啊。中间这个踏板,明明是可以指定延音的。”
    单玑笑眯眯道:“谷里不怕吵,但这里不行。你想要指定延音功能,去用三角钢琴。那边就有。”
    轻雅愣了一瞬,心里忽然明白了。
    之前毕方谷那架钢琴,虽然是简易的练习琴,但也被荆燚给改过了。
    难怪,荆燚之前一直不让他们拆琴玩。因为,那架琴本来就是被荆燚修改过的,而他们手中只有原本的图纸。如果真的拆下来,那肯定就装不回去了。
    所以,那架练习琴,只是叫做练习,实则和演出琴是一样的。
    轻雅这么想着,乖乖换到三角钢琴这边,继续给三人讲踏板。
    赵家俩妹子都在勉强听着,唯有师珏听得十分用心。
    钢琴踏板,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东西。但,如果用好了,那真的是很管用的。
    就好比,一个人在唱歌。掌握好换气的地方,听着才舒服。如果正好卡在句子中间换气,或者完全无规律的换气,那听起来就别扭了。当然,偶尔加个花活,是没问题的,可如果一直是花活,那就不是花活,是快断气了,在倒气的感觉。
    “咦?”
    轻雅奇怪地眨眨眼,惊讶道:“宠儿,这个键盘会动!”
    “本来就会动。”单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立式钢琴不会动,因为结构有限。三角钢琴没那么多限制,当然要充分利用优势才对。”
    轻雅一呆,道:“可是……”
    “这里的钢琴,都是按照常用规制做的,不是你用的那种师父改良的。”单玑打断道,“反正你之前只用右踏板,感觉没差,就没告诉你。如果你有兴趣研究花活,师父的院子里有个他改良好的,你去他那儿玩就行。”
    轻雅默了,果然师父是最好的。
    至于其他人,还是继续教他们常用规制好了,反正改良款他们也用不上。
    轻雅有些别扭地按着琴键,把该讲的所有基础都一股脑地教了。当然,他也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他教了什么,这俩妹子就能会什么。所以,在一遍教完之后,就让妹子们过来,在钢琴上试奏两只老虎。
    非常简单的曲子,但,真想弹好听,也需要技术。
    轻雅主要是想让她们了解钢琴韵律的套路,至于需要熟练的技巧,日后练习就行。可若是不通韵律,再熟练,演奏得也就那么回事。
    赵家俩公主资质差不多,能完整演奏,就是有点死板。
    不过,两只老虎这个本来就是一段一段的,被处理成同步踏板也不算错。只是,轻雅还是更喜欢音后踏板的处理,那样感觉会连贯些,不会那么幼稚。
    嗯,太复杂的就先不强求了,能大致了解一下就行。
    轻雅让她俩都试了试,然后,他把她俩,师珏,和单玑,都安排在钢琴的一块,让他们各自在自己的键盘区域,陆续演奏这首两只老虎。
    一种熟悉的盘旋感,悠然产生。
    所有人,目瞪口呆。
    单玑意外道:“这个小短曲,居然也是一首卡农?”
    “对啊。”轻雅点头,道,“一个人演奏,可能听不出错误,但是大家一起演奏,谁比较突兀,一下子就能听出来。所以,选一个卡农来当练习曲,可以方便找感觉,也方便练习。”
    几人听了,顿时都来了兴致。
    的确哦,太难的曲子,光注意技巧就够费心神的了,哪儿还有多余的心思注意韵律。倒是这样简单的曲子,简单上手,方便找韵律。
    很快,几个人在钢琴上研究了起来,留下轻雅一人呆然看着他们。
    嗯……
    轻雅看了一会儿,蔫蔫跑到立式钢琴那边。
    中踏板一踩,横着一卡,保持音量降低状态。然后,轻雅无聊地戳着钢琴键,弄声玩。
    没有要弹什么曲子,听听响,就很好玩了。
    这边,轻雅悠哉哉地玩着,那边,师珏耐心给仨妹子复述刚刚轻雅说的内容。
    仨妹子听着师珏的讲述,只觉得豁然开朗。
    “真不愧是大司乐。”
    赵芾媛很是佩服道:“要是我自己听,绝对听不出来,小哥哥讲的居然是这个意思。”
    师珏笑笑,道:“小雅天分极高,所以,在他的观念里,没有难易的区别,只有好听与否的区别。九公主若是无法理解,也是正常。”
    赵芾媛笑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单玑。
    单玑只觉得师珏的理解力不错,但她从来不会听不懂轻雅的话,只是偶尔不理解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幼稚罢了。
    赵芾媛挫败地垂头,她输得好惨。
    旁边,赵芾琳沉默地看着赵芾媛的退缩,稍稍松了一口气。
    师珏没理会女孩子的小心思,他遥遥看了眼自娱自乐的轻雅,低头,对单玑道:“玥姑娘,不知这钢琴技法,可否外传?”
    “他教你了,自然是可以传的。别人能不能学会,就不关他的事了。”单玑淡然应道,“还有,叫我君夫人,别弄错了。”
    “抱歉,君夫人。”师珏很识趣,道,“若是小雅这边还有心情讲课,还望能够通知我一声。”
    单玑想了想,道:“可以。”
    师珏道谢,正要离开。
    单玑却叫住了他,道:“明日有个好玩的,如果有空的话,记得过来一趟。地点在朝露宫。”
    师珏微愣,应声,转身离去。
    “什么好玩的呀?”赵芾媛感兴趣道,“我也要看。”
    “放心,你们都得去。”单玑微笑,道,“难道你们以为,君上会平白无故,教你们这个的吗?”
    赵芾媛和赵芾琳微微一愣,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翌日,预感成真。
    赵家俩公主,看着填满侧殿的箱子们,感觉心里毛毛的。
    师珏稍慢一些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有些诧异。
    “哇塞!”
    轻雅看着眼前的堆积物,忍不住惊呼出声,偏头对身边的单玑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是不是送错了?”
    “没错。”
    单玑拿着清单册子,逐一比对着箱子号码和箱内物什,道;“东西是齐的,运气不错,没有损坏。”
    轻雅松了口气,如果有损坏的话,还得修,比组装更麻烦。
    单玑瞧着轻雅的反应,有趣一笑,道:“这东西不好公开,所以,我用了你的枭锐玉令,叫了点枭锐的人来帮忙组装,没意见吧?”
    轻雅摇头,道:“他们能抽来人,肯定是有闲的,你只管用就好。说起来,大叔呢?”
    “他要先把虹姐姐送到女子乐团,再赶过来,估计快到了。”单玑应道,“我原本通知的就是不同时间,这样目标小点,不容易被注意。”
    轻雅点头,有西洋使团在,小心点是应当的。
    单玑简单说过,就直接走到箱子那边,开始组装管风琴。
    轻雅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起弄。
    其余几人见了,也只能上前帮忙。
    如此,忙碌了三日,才将将把管风琴组装完毕。
    幸好,这琴不大,不需要拆房顶。不然的话,可更麻烦了。
    当然,压风箱也是个麻烦活儿。好在宦牧指挥得当,让枭锐帮了下忙,没多会儿,就可以玩了。
    “哦呀,你们好速度呀。”
    荆燚适时从房梁上钻了出来,笑吟吟地走到了键盘前面,抬手戳了一个音。
    嗡——
    浑厚且特有的管风琴声音,瞬间响彻偏殿。
    “师父!”
    轻雅好不爽地跑过去,扯荆燚的袖子,道:“我们费劲组装的时候你都不在,现在还想第一个玩,我不同意!”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荆燚说着,坐在琴凳上,一旋身,正对着琴键,又戳了一个音,道,“你们忙碌的第一天起,我就在上面看着你们,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