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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寒江和肖楼同时一惊——难道李哲民睡前服下过安眠药?
梅老太太笑道:“李哲民有个习惯,睡觉之前一定要喝一瓶牛奶。他包里的牛奶,是我上火车之前给他的,里面加了东西,你们懂了吗?”
虞寒江和肖楼:“……”
梅老太太收起笑容,冷冷地说:“昨晚两点打完牌之后,他果然喝了一包牛奶才睡,那里面加了安眠药,再大的动静都吵不醒他。我确实人老了,眼睛不好,所以,给他打针的时候,就算戳他好几次,他也醒不过来。”
安眠药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必须将死者带去检测才能查出来,肖楼哪怕是法医,也没法直接判断出李哲民睡前吃过安眠药。怪不得昨晚动静那么大,李哲民却睡得像死猪一样,原来老太太早有准备。
虞寒江低声问:“胰岛素,您是从哪里买来的?”
梅老太太道:“我拜托舒萍买的。她有糖尿病,可以找医生开处方买到胰岛素。”
肖楼疑惑地问:“那为什么舒萍用的是胰岛素笔,给您买的,却是注射器和针剂呢?”
梅老太太笑道:“我找医生打听过,用注射器抽取针剂打到皮下,注射过量就会导致生命危险,尤其高血压、心脏病的病人,一定要注意剂量。用这东西杀人,比胰岛素笔方便多了。所以我特意交代舒萍,让她给我买最传统的注射器和可抽取的胰岛素。”
虞寒江和肖楼对视一眼。
梅老太太已经想好了全部的说辞,她说的这些,表面听起来合情合理,实际上却漏洞百出。找舒萍帮忙买胰岛素,梅老太太自己又没得糖尿病,舒萍怎么可能问都不问就帮她买?
如果真是舒萍帮忙买的,为什么听见她上厕所的时候,舒萍却要躲去餐车?
显然,梅老太太是想把一切罪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她在保护舒萍,或许安眠药也不是她下的,而是舒萍动的手。
虞寒江沉默片刻,才道:“舒萍想杀死李哲民,只不过,你看到她给李哲民的牛奶动过手脚,看到她偷偷拿注射器和胰岛素,所以,你决定替她顶罪……对吗?”
梅老太太眼睛通红,她颤声道:“不对!人就是我杀的,你们可以去看注射器上的指纹,胰岛素针,也是我亲手打进去的,跟舒萍没关系!”
她信誓旦旦地说,注射器上面有她的指纹,这反倒不合常理。
正常情况下,凶手作案会故意抹掉自己的指纹,而她却刻意留下了指纹——这明显就是让警方以为凶手是她,从而保护真正作案的人。
昨晚,她第一次上厕所的时候舒萍躲去了餐车;第二次,舒萍或许是没能躲掉,两人在走廊里相遇。按照郑卫国的证词,他听见梅老太太和舒萍在远处的走廊轻声说话。
她们说了些什么?
或许,梅老太太发现舒萍要动手,所以她主动拿过舒萍手中的注射器,亲自去杀了李哲民,这样一来,舒萍就可以置身事外,假装不知情,逃脱法律的制裁。
又或许,梅老太太发现舒萍的时候,她已经给李哲民打完了针,所以梅老太太决定替舒萍顶罪,主动在注射器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纹。
不论是哪种情况,她都是为了保护舒萍。
肖楼温言问道:“梅阿姨,您跟舒萍阿姨关系一定很好吧?蕊蕊是您看着长大的妹妹,舒萍阿姨对您来说,是不是也像妹妹一样?”
这句话触及了内心深处的柔软,梅老太太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片刻后才红着眼睛说:“小萍也是个可怜人……当年,李哲民其实在和小萍暗中交往,没想到生日当天发生那种事,蕊蕊无辜受到了牵连。男朋友在酒后睡了闺蜜,小萍快气疯了,很果断地跟他分手……”
聊起那件往事,梅老太太的双手止不住的发抖:“为了不让蕊蕊难过,小萍没有告诉她自己和李哲民交往过的事情。蕊蕊和李哲民结婚后,小萍去医院,检查出自己也怀了孕,她当然不肯要这个孩子,结果,做手术时大出血,伤到身体……医生告诉她,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肖楼和虞寒江:“……”
没想到,舒萍因此不能生育,李哲民真是害人不浅!
梅老太太哽咽道:“她后来嫁给一个医生,那医生经常家暴她,她那几年过得很苦,最后她老公死了,她收养了一个女儿,这才慢慢地好起来。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尽心尽力地培养这个女儿,但谁知道……她的女儿居然和李哲民的儿子走到了一起!”
李默和女儿在一起的事情,就是压倒舒萍的最后一根稻草。
梅老太太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肖楼伸出手,轻轻帮老太太拍了拍脊背,柔声说道:“阿姨,所以您是觉得,舒萍这么多年不容易,想替舒萍顶罪吗?”
梅老太太摇了摇头:“胰岛素确实是我打进去的,真要说的话,我就是凶手。”
虞寒江微微皱眉:“也就是说,凌晨三点四十,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舒萍要杀李哲民,所以从她手中抢过了凶器,亲自动手,好让她不犯下杀人的重罪?”
梅老太太立刻严肃地纠正:“舒萍只是把注射器和胰岛素交给我,她没有杀李哲民,你们别胡说!是我找她要来胰岛素,亲自打进李哲民的身体里的。这件事,刘宇明也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