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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魔修只当他一介凡人眼界狭小,颇为不在意地回了:“倒也不远,若我全力而行,也不过一日便能到了,只不过……咳,只不过你一介凡人身子太过脆弱,定然要受不住,故而是按着你的脚程算的。”
沈墨闫不曾错过他话中的那一点停顿,却也装作不曾注意到,只乖巧颔首表示感谢敬佩,直哄得那魔修得意非常。然他脑中却动得飞快,原本只需一日的路程硬是被拖成了十日,自是与他的脚程无关的,既然与自己无关,那便是与魔修自身有关。观其神情,并不像受伤之像,那便是有不得不暂缓脚步的理由,世间诸事相关不过人、事、物三者,沈墨闫稍是一想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此间有事未了?观其悠闲之态却是不甚像的。那便只剩下人与物了,那魔修之前只说顾着他的脚程,那便是说这一路上对方并没有要去寻何物或是见何人的准备,且他至人间界掳了一位天灵根,定然是要低调一些的,自也是不可能这般带着他去见甚么人。既是如此,那便只剩了一个理由——那魔修在躲人!
有人在寻他,他不愿见,或是不想见,亦或是不能见,故而便索性躲着了。
之后的几日,也果真验证了沈墨闫的这一点猜想。那魔修带着他,既不曾使用飞剑,亦不曾使用术法,像是突然忘了修士有日行千万里之能一般,竟是带着他一路步行。
沈墨闫身为太子,何时靠双脚行着这般多的路,他自是走不久的,不多时便总要停下来歇上一歇。那魔修竟也不恼,甚至心情颇好地让他慢慢来不用急,还日日为他寻来山中野味充饥,且他猎取野味之时,亦不曾使用术法,而是使用再寻常不过的弓箭猎得的。
这般行了五日,沈墨闫都觉得自己手脚要结实上了一些。这一日,他们在天玄山山脚下落脚,远处的林子边沿已是能够瞧见零星的灯火,不过再行上半个时辰便能出了这林子,然那魔修却带着他停了下来。
之前在山洞中时,沈墨闫还曾见这人用的术法生火,然这几日除却打猎不再用上术法之外,便是连生火,这魔修亦是用的火折子。沈墨闫猜想,定是那位魔修不想见且十有八九还是仇家之人,如今已是寻到了近处,未免暴露行踪,这魔修便干脆不用术法,以免被仇家寻到踪迹。
本着只有这魔修不好过了,自己方能寻到机会脱身的原则,沈墨闫自是要想办法助那寻人之人一臂之力的。至于要如何做,倒也十分简单,只需要把握一个原则便好——与那魔修对着干!
那魔修不愿使用术法,那便想法子逼他使,那魔修不愿出林子,那便想法子早一些出林子,总归是与之对着干,总是不会错的。
想好了便做,那魔修许是看沈墨闫不过一个半大的凡人小子,故而于他并不如何设防,加之沈墨闫一惯表现得颇为温顺乖巧,他也不觉得沈墨闫会跑,将沈墨闫从凡间界掳来之后不曾绑着关着,走远些去猎捕食物之时也不如何设防,自然也从来不曾搜过沈墨闫的身。
倒也多亏了他不曾搜自己的身,使得他随身带的一些小物件此时能够派上用场。沈墨闫身为一朝太子,平日里出行自是前后皆有随侍打点妥当,故而在他随身的内袋之中,便是连碎银子皆不曾有,倒是有几样友人送的小物件。送物件的友人,便是他那修仙老祖的那位小弟子。
那小弟子与他颇为投缘,不过几日便成了好友,二人相处那几日之中,小弟子赠了几样小物件予他。一样是驱兽玉牌,小弟子说那驱兽玉牌的用处便是佩戴在外之后方圆一里之内兽类皆会避让,沈墨闫之前在凡间界用过数次,效果颇好,只是不知在修真界是否依旧惯用。这几日他寻着机会亦试过一次,当时那魔修便念叨了一句怎地四处寻不到猎物。这驱兽玉牌附带一个小袋子,只需将玉牌放入袋中,驱兽之效便会消失。
另外一件小物件的作用则与这驱兽玉牌全然相反,名为引兽散。引兽散一旦洒出,于凡人于修士看来皆是无色无味,然却能引得方圆十里之内的兽类躁动不安,一里之内的兽类则会直接发狂。小弟子将这两样小物件赠与他,乃是一次带着沈墨闫经过一片林子之时突然想起,原本的用法该是用引兽散将猛兽引至另一方向,自己一方则佩好驱兽玉牌趁机远离。
然而此时,沈墨闫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先是悄然在周围隐秘之处撒上引兽散,而后将驱兽玉牌配上,如此一来,林中兽类便要聚集在周围一里之地,那魔修在近处寻不着猎物,自然便要寻得远上一些,待得他走远了,沈墨闫便将驱兽玉牌装袋收好,如此,不过须臾,便有兽类行至他近处。
因着引兽散之故,林中兽类至最后皆要聚到此处,待得那魔修觉出不对赶回之时,沈墨闫周围已是被大小兽类围了数圈,其中不乏数头巨型凶兽。
那魔修赶至之时,沈墨闫正蜷缩在一株大树之后,手中握着一截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树枝,双目圆睁,眼角发红,却仍抿唇强作镇定地与身周野兽对峙。
这天灵根可是自己能否成功晋升合体期的关键,那魔修自是不会让沈墨闫出事,见到这番情景,当下便再顾不上掩盖行踪,在一条隐蔽在大树之上的巨蟒朝着树下的沈墨闫张开巨口之际,抬手便是一道术法将之击飞,而后足下轻点,一个飞身将沈墨闫带至了树上,藏于浓蔽的绿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