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页
秦尧沐浴后重新伤药,换了身感觉的衣服之后,坐在书房里喝姜汤。赵兆简直说都懒得说他,反正秦尧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一场雨也淋不死,省得浪费他的眼神。
他平摊开一本折子,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和颜悦色地问:“又怎么了?和阿辞吵架了?”
秦尧却答非所问,说:“我对她不好吗?”
“好不好的你要去问阿辞,她觉得好才是好,她觉得不好,你再说好那也是假的。”赵兆耐心地解释:“所以你要知道她想要什么,给她想要的这才是好。”
秦尧揉了揉额角,“本来朕以为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却突然不确定了。”毕竟,阿辞好像不是那个一颗糖就能开心一整天的小姑娘了。
“那你可以问她啊,”赵兆提醒,“说不定她愿意告诉你呢。”
“不会的。”秦尧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要是肯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那就没办法了。”赵兆状似惋惜地说:“阿辞不喜欢你,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秦尧没耐心地听他拐歪磨脚地内涵,毕竟今天一天发生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了他关心的另外一个问题,“知道京中也没有一个姓韩的,二十五六年岁,大约几年前在京中颇受称赞。”
赵兆前些日子被他派去查楚府的事情,顺带地就摸到了一些少有人知的人物,他想了想,点头道:“有这么一位,叫韩穆,和楚家有些渊源,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
秦尧却立刻察觉到赵兆应该查出了些什么,问他:“知不知道楚朝的墓在哪儿?”
“知道。”赵兆疑惑,“你要去阿辞哥哥墓上拜祭?这有些不合规矩。”
“不。”秦尧否认,“你点上几个人手,入夜同朕一起出宫。”
赵兆不解:“作何?”
秦尧:“挖坟,刨棺!”
第28章
和秦尧相比, 赵兆算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读书人骨子里都是有些敬畏在的, 天地君亲师, 和死者为大。
因此秦尧石破天惊地一句话刚落下来, 他便立刻否定,“这不行。”
赵兆并不知道秦尧那些没有说出口的猜测,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天大的仇天大的怨,只是人已经死了, 秦尧身为一个天子带人去撅人家的坟, 再怎么说这也是会遭天谴的事情。
况且秦尧和楚辞成了亲, 就算只是面上的功夫,就算楚朝比秦尧还小了一岁, 他也算是秦尧半个长辈,要是被楚辞知道了——
“不可!”赵兆严肃地说:“你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为什么要去挖人家的坟掘人家的棺, 秦尧,就算是发疯,你也要有个分寸才是。”
“朕没有发疯。”秦尧镇定地说:“朕只是想知道朕的这位小舅子,是真的天生庸才, 还是锋芒尽敛低调为人?”
赵兆查了楚家人生平往事, 对这位楚家大公子也略有了解,他不赞同地说:“天下既然有你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自然也会有如我们这般的碌碌庸才,是你疑心太重, 才会觉得不对。”
况且他觉得,楚朝没有一身惊世的才华也不算坏事,毕竟,乱世天才多薄命,楚家在左斯眼底下,还是夹紧了尾巴才能活下去,楚朝是个平凡的人,对许多人都好。
秦尧却已是心意已定,任凭赵兆再如何劝说也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要雨夜前去一探真相,既不肯留在宫里让人去做,也不肯改日雨停养好伤后再去。
赵兆无奈,只得安排了口风严信得过的七人随行,让秦尧加衣伤口裹严实了不要沾水,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夜,一人一骑一身黑衣,秘密出宫列队前往楚朝埋骨之地。
自从开始落雨,楚辞就裹了被子缩头埋在温暖的被窝里,连晚饭都是躺在床上,花清服侍她用的。
之前晚上,就算是躺着睡的很晚,楚辞也会闭上眼睛熄了烛火,在一室寂静中安静地酝酿睡意,只是今日她只是倚在床头就着烛光看书或者拆九连环,连花清过来问了两遍,她都说还不想睡。
花清向来是得什么样的吩咐就做什么样的事,云舒走之前嘱咐她照顾好楚辞,因此才问了楚辞两遍,两遍之后楚辞说不想睡,她就不再过问,只安静地陪着她。
楚辞手指捏着书页翻过一张,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殿门口的方向,又侧耳倾听窗外的一直未停的雨声,神情犹豫。
花清往外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道楚辞在等什么。
晚膳的时候,陛下派人来说前朝政事众多,不得空,就和赵先生一同在书房用了,让殿下不必等他,自己用膳,不过要多吃一点,他会让人记录的。
从那时候殿下看起来就有些闷闷不乐的,虽然看起来不明显,可是就算陛下特意说了,晚膳还是只用了一点就让人撤下了。
然后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摸摸凋谢的花瓣,推窗伸手接了几滴冰冷的雨滴,九连环拆了又装,装好了又卸,甚至连帷帐的的一根抽出来的丝线都被她扯得好长好长。
花清在心中记下这件事情,明日就让人来换上新的。
不过那是明天的事情了,现在,她有些为难地看着楚辞,实在是对她这副样子有些束手无策。她跟着云舒也算照顾楚辞许久了,见过她面无表情的沉静模样,见过她仰着头笑得天真灿烂,见过她默默无声垂泪,可是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心烦意乱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