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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此刻只关心自证身份的事,便慢慢扶着墙走了过去,咬破素白指尖,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密室前的机关铜鱼上。
机关上的铜鱼一尝到澹台无离的鲜血,立刻便摇头摆尾‘活’了过来,两条鱼儿绕了一圈,收尾相衔,接着又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密室那几十年都未打开过的厚重铜门轰隆隆一点点在两人面前打开了。
铜门打开,澹台无离先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就如释重负地回过头,对楚蔚道:“现在,蔚儿你总该相信了吧——”
话音未落,澹台无离却突然看见楚蔚那狭长的眸子微微红了,凝视着他的目光中也带了一丝失落和无奈。
澹台无离怔住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澹台无离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接着他长眉微蹙,便沉声道:“你一直以为我是柳若卿,是因为你现在还不曾对他死心,是么?”
若非如此,又怎会那么抗拒他自证身份,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说那些情意绵绵的暧昧话……
澹台无离此刻终于懂了。
可他懂了,却并未因此释然一分,只觉得胸口微微发堵。
楚蔚听到澹台无离的问话,神色恍然了一瞬,接着便哑声道:“是,我是未曾对若卿忘情,我是还对他心存幻想,我是不是太傻了……师尊……要罚我么?”
澹台无离喉头骤然梗住,看着眼前楚蔚那微红着的狭长眸子,俊美却消沉落寞的脸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过了半晌,澹台无离闭了闭眼,却缓缓转过身去:“你跟我来。”
说着澹台无离先走进了密室,楚蔚就立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楚蔚也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若是这时澹台无离仔细看,兴许会发现楚蔚的眸色冷沉淡漠得有些过分。
密室已经多年未曾打开过了,但里面却弥漫着一股木质的沉香味,十分幽微但温厚自然。
澹台无离走到密室最里面的一个柜子前,轻轻打开了柜子,从里面一样一样,取出了许许多多的小东西。
小到普通的布娃娃,大到厚重的箱奁,不值钱的有手编的蚂蚱,但贵重的却有价值连城的千年灵玉。
楚蔚在见到那些小东西的时候,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缩,眸中原本那些沉冷的光立刻消失,只剩下惊诧和震撼。
而澹台无离将那些小东西一样样按照特定的顺序摆在了柜子前的桌子上,便抬头看向了楚蔚。
他先拿起了一个布娃娃:“这是你五岁的时候,师尊送你的生辰礼物。”
接着又是那个蚂蚱:“这是你十三岁的时候,你百里师兄送你的,当时你还骂他小气来着。”
“这箱子——你当时见长公主府里的箱子好看,硬是要骗到手里来,长公主也就给了。”
说到这,澹台无离原本平静的嗓音微微带了一丝颤。
接着,他又收回手,一一地将那桌案上的物件指给楚蔚看。
“这迷兽香是你裴师兄送你的,你说要去捉小老虎,结果却把自己先迷晕了,好在风檐一直跟着你,你才没受伤。”
“这冰魄银丝甲是你父皇当年赠给你的成年礼,足足让十八个修士炼制了四十九日才成,可你嫌厚重,一次都没穿过。”
“还有这些,都是师尊每年送你的生辰礼物。”
话音到此,便悄然静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蔚猛地闭上了眼,睫毛颤抖了片刻,眼角私有晶莹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师尊,我错了……我不该——”
“你没错。”澹台无离静静打断了楚蔚的话。
然后澹台无离便一步步走到了楚蔚面前,静静凝视着楚蔚那已经显得沉稳锐利的俊美面庞,轻声道:“从小到大,蔚儿你身边最亲的人都是一如既往地对你好,从未看不起你,可为何你对着一个才相识几月的柳若卿便那么卑微?”
楚蔚眼眶再次红了:“师尊我——”
“捅了你一剑的人,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就算真的再没人疼你,师尊疼你,别怕。”
说这些话的时候,澹台无离一双清亮眸中透出了的温柔就如同那春日里潺潺的溪水一般,彻底将楚蔚心头那斑驳的伤给滋润透了。
楚蔚深吸一口气,忽然便一把将澹台无离搂在了怀中,紧紧拥着他,哽咽着闷声道:“师尊……”
澹台无离静静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着楚蔚的脊背,在这一刻,他的心又渐渐落定了下来。
他总觉得,从前那个乖巧单纯楚蔚又回来了……
·
之后半日,两人竟是耗在了这密室内。
密室中有一张短短的软榻,两人坐在上面,慢慢地叙旧,绝口不提柳若卿这个名字。
楚蔚这时静静将头靠在澹台无离的肩膀上,薄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师尊。”楚蔚忽然低声叫了澹台无离一声。
澹台无离轻轻给他顺了顺头发:“怎么了?”
楚蔚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师尊……能留下来么?”
澹台无离的动作微微一顿:“为什么想师尊留下来?”
“蔚儿一个人,好辛苦……”楚蔚垂着眼,喃喃道。
听着楚蔚这略带一丝低哑的疲惫嗓音,澹台无离霜睫轻颤,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