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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敢送,害怕被画文拒绝,更怕他从此不理自己了。
时间在他纠结中过去了五分钟,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蜡烛都滴下蜡泪了,画文还没有开门。
他应该是带了钥匙的,就算没有带,这个时候也该敲门了。
“怎么回事?”严禄莫名有些心慌,一边换衣服准备出门,一边拨了画文的电话。
听筒这边无人接听,而一阵熟悉的铃声却在门口响起——这是画文的铃声,他很喜欢这段钢琴曲,好几年都没有变过。
严禄不由得笑了,人就在门口了,怎么不进来?
他顺手打开了门:“阿文,你……”
门被什么卡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双脚。
开了三十度的门瞬间定在了原地,随着严禄的动作,时间仿佛被凝固在了这一刻。
他简直想退回去,把门关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双脚不是阿文的,这双鞋子不是他上个月给他买的……这不是阿文……
“……阿文?”
浓重的血腥味拉开了陈旧的门,严禄踉跄着跪到了画文身边,暗红的血像是水流般从画文的颈间肆意流淌,溅到了他苍白的唇上,变得猩红而绝望。
他连眼睛都没有闭上,迷茫地看着虚空,沾着血的手机停留在严禄的未接电话上。
严禄俯身将他的上半身抱进怀里,觉得他好轻,血怎么这么快就流尽了,仅有几分温度与柔软,停留在嘴角。
低头轻轻吻了吻,像是害怕把他吵醒了,严禄没有哭声也没有咆哮,浑身的战栗只有在牙关咬紧时泄露出一丝悲鸣。
抚上了画文没有瞑目的双眼,他极轻地呢喃了两句:“好了,睡着了,就不会拒绝我了……”
他抖着手摸出了兜里的戒指盒,拿出里面刻着“yh”的戒指,牵起画文满是鲜血的左手,顺着无力的无名指套了上去。
戒指很衬画文的手,就像此时的他,安静温顺,无声无息。
他终于忍不住了,如同濒死的孤狼无声地哭了出来:
“……你不拒绝我,那你倒是答应啊……”
不远处,警笛声响起,抓捕的声音此起彼伏,但这都跟此时的他们没有关系。
严禄红着眼睛凝视了片刻,轻柔地蹭了蹭画文的额头,眼里倒映着忽闪的警灯和他的阿文,说出了迟了六年的话:
“生日快乐,阿文……我喜欢你。”
————
登出世界的前一秒,画文都还在挣扎,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连道别都没有。
他今天高高兴兴地出门,半路上,许久未出声的系统突然说话了:【教官大人,今天有一个登出机会点,这是五年后第二次出现,机会难得。】
画文静了两秒,忽然摇头:“我不想今天,至少现在不想,这个机会点忽略掉吧。”
系统很奇怪:【……教官大人,您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画文不想再过多解释,“就当我不正常一次吧,这个机会点我不去。”
系统像是被禁言了一般,沉默了,它没有告诉画文机会点在哪里,就直接隐身了。
画文知道系统很难理解,它跟随了三十年的优秀灵魂教官,竟然有一天不想完成任务了,这颠覆了它的主脑,画文也想让它静静。
动车到站后他直接约了车,在距离小巷五十米的时候下来了,径直往居民楼走。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这人脚步一轻一重,似乎是个跛子,但速度可不算慢。
警觉迅速提高,他加快步伐在附近绕了好几圈,往人多的有监控的地方转了转,一回头,跟着他的人不见了。
应该是甩掉了……
会是谁?小偷还是人贩子?
画文心有余悸地回到了居民楼,想也没想就先报了警,再缓了缓跟严禄通电话。
严禄现在成熟懂事了很多,还会做饭了,画文打完电话心里稍稍一松,急切地想去尝尝二禄的厨艺。
走到了四楼,正准备掏钥匙开门,画文忽然觉得后背鸡皮疙瘩骤起,有危险!
但反应跟不上速度,黑暗中一双手飞快地锁住了他的喉咙,冰凉的触感在颈间徘徊——是一把锋利的刀。
这刀他莫名觉得眼熟……
“嘿,眼熟吧,”身后勒住他的人发出了低哑的笑声,“这刀六年前可进过你的肚皮的啊!”
画文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人是当年那个差点杀害严茹的抢劫强奸杀人犯!
“都是你小子……害得我被通缉,还有那个小混蛋砸断了我的腿,你们都不得好死!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吗?今天来看看,谁能救你!”
“等……!”
画文还未挣脱出一个字,喉咙就猛地一凉,随后是汹涌的温热滚烫,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了地上。
伸手拼命想敲开那扇门,至少说一句道别的话,可眼前却是不受控制地陷入了黑暗。
他最不想出现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死不要紧,但绝对不能死在严禄面前,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于非命。
严禄看到会怎么办?他会不会崩溃?会不会愧疚?
画文一时间完全没去想所谓的任务,他只是不希望他的二禄自责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