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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宝宝还没开始下蛋,程晋导演就来了。
年年不再上学,在“家”里开始了电影的拍摄。
第一场戏就是徐凤在鸡窝里喂小鸡,她的母亲何春红喊她吃饭。
徐凤回头,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一条就过。
程晋很满意,把年年叫了过来,摸了摸年年的头:“年年,看来这几个月过得很开心。”
年年纠正他:“我是凤儿。”
程晋愣了一下,“好的,凤儿。台词都背熟了吗?”
“背好了。妈妈都教我,什么时候停顿,什么时候语速要快,什么时候开始哭。”年年回道。
程晋笑了,“你妈妈真棒。”
“那是,我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年年眉眼间全是骄傲。
拍摄顺利地进行着。
一周后,扮演徐凤亲生父母的演员进组了。
徐凤正在鸡窝喂鸡,一个中年男人突然从围墙跳了进来,抓住她的胳膊,拿着照片比对。
“芷嫣!”男人激动地把她拥入怀中,“芷嫣,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放声大哭。
他把徐凤抱了起来,往围墙那跑去。
徐凤慌了,大声叫道:“妈妈!妈妈!快来救我!”
何春红听到叫声,跑了出门。她的心凉了半截,拔腿狂追。
“偷娃了!偷娃了!”
何春红声嘶力竭地喊着。
村里人拿着锄头锅铲扁担,把男人包围了起来。
徐凤狠狠地咬了男人一口,然后哭喊着向何春红跑了过去。她紧紧地搂着何春红,是劫后余生的欢喜、后怕、依恋。“妈妈!”
就是这段剧情,拍了整整三天。
扮演徐凤亲生父亲的演员是内地资深演员,哭得全身都在发抖。
方棠因为跑得太急太猛,腿都摔青了。
年年拿着药酒,给方棠揉着。“妈妈,疼吗?”
方棠疼得倒吸了口气,“宝贝女儿,轻点,轻点。”
年年好奇地问:“妈妈,你拍戏时没感到疼吗?都摔成这样了!”
“那时就怕你被抢走,什么都顾不上。”方棠把她搂在怀里,“凤儿,你喜欢演戏吗?”
年年也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自打她有记忆以来就在演戏。她回道:“演戏是我的工作。”
就像有人当老师,有人当警察,有人当厨师,总要有人要当演员。
“凤儿,我就特别喜欢演戏。”方棠用手指梳理着她凌乱的刘海,“比如说现在,我扮演何春红,她是个不起眼的乡下妇女,她老实结巴,她深爱着丈夫拐来的孩子。而我通过自己的努力,给她带去了生命。这样,等以后电影上映后,大家就会知道,啊,这世上有何春红这个女人。”
年年若有所思,“那大家看了我的表演,会不会觉得,啊,这世上有徐凤这个孩子?”
方棠继续谆谆善诱:“何春红和徐凤都是真实存在的。这几个月,我们都活成了她们的模样。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所以我们要通过我们的努力把她们演出来,而且要演的真实,这样子大家才会相信。”
年年抓到了关键词,“真实?”
方棠点头,“所以你要仔细观察,认真想想在特定的情况下,人物会做出什么反应,表情是什么样的,还会说出什么话。”
“所以你在拍戏时没有感觉到疼。因为何春红的孩子被抱走了,她急死了,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她根本就感受不到肉/体的疼痛。”年年分析道。
“聪明!”方棠亲了年年一口,“你这孩子脑子挺好的,怎么就念不好书?”
年年脸红了,狡辩道:“我又不考清华,我读那么认真干吗?”
拍摄场地转换到乡村小学。
这场戏是徐凤的亲生母亲装扮成卖糖葫芦的小贩,来小学门口与女儿相认。
程晋讲完戏后,马上就要开拍了。
“导演,有个地方我想改一下。”年年突然开口道。
程晋十分惊奇,这还是年年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
程晋一直觉得角色是有灵魂的,所以演员必须要有自己的想象力,而不能被剧本所束缚。
程晋欣慰地问:“凤儿,你想怎么改?”
年年说道:“徐凤是个乖孩子,她知道妈妈养她非常辛苦,所以我觉得她不会舍得花钱买。”
她把见到糖葫芦的喜悦、掏钱时的犹豫以及把钱放回口袋的坚决演了一遍给程晋看。
“非常好!”程晋耐心地指导着,“凤儿,询问价格时的表情再生动点。徐凤怕价格太高,口袋里的零花钱不够买,所以她这时的表情一定是紧张的。”
就买糖葫芦这一场戏,也拍了整整三天。
每一场戏,都是这样一个心理、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慢慢地抠。导演把控,对手搭戏,年年较真。
也是在日复一日近乎枯燥的抠戏中,年年慢慢地蜕变成了一个演员。
一个能够赋予角色灵魂的、真正的演员。
杀青那天,剧组人员在院子里架了个大锅,热热闹闹地庆祝着。
“年年,过来。”方棠向年年招了招手,把一条黄金转运珠红绳手链套在年年手腕上。
杀青了,她不再是何春红,年年也不再是徐凤。
然而,这九个月的朝夕相处,方棠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