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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府门微抬下巴,语气不容置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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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涟峰景色奇佳,地方虽然不大,多余的空房还是有的。
侍童给琴寂安排到一间环境清幽的雅室,铺好床铺,点了香炉,将一件崭新的素衫叠好放置床边,态度恭恭敬敬地与对其主人无异。
“小的就住在隔间,少君如若有要事,可随时呼唤小的。”
琴寂看他:“少君?”
“少宗主的朋友,自然不可随意喊其名讳。少君如若不喜,小的可以唤您‘公子’。”
……倒不是不喜,就是他都八百多岁了,还被人喊“少君”,一时间有些出戏。不过出戏归出戏,却没必要跟个称呼作计较,何况被人喊“少君”,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八百多岁的少君啊……还真是年轻。
侍童道:“少君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若一切满意,小的就先告退了。”
琴寂甚是满意,许他先行回去歇息。
侍童礼貌揖礼,却在离开的前一脚,回头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青年,暗暗心道,这个人可真不简单。
他在濯涟峰打理多年,还从未见少宗主让别人上来过,何况是在这住下。
宗主的爱女,云幼怜小姐曾有段时间因与宗主闹别扭,死活不肯回主峰,在濯涟峰结界外哭闹了整整三天要少宗主放她进去,都被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
其他人亦是半斤八两。
这位琴公子,究竟何方神圣?
是夜,雨势不减反增,大雨漂泊而下,偶尔能听见轰隆的雷鸣声,伴随着撕开浓浓黑夜的闪电,照得整座濯涟峰亮白如昼。
琴寂换上了件浅蓝色轻衣,更衬得身形纤瘦,冰肌玉骨,气质不凡。他正闭目打坐,听着外头雷声滚滚,心道:今天恐怕真回不去了。
就非常想念那些堆在床头做了记号的话本本。
「好无聊啊,破系统,你出来陪我聊会儿天。」
沦为聊天工具的破系统:「……」
怎么说,三个月都不见青年有喊它,询问过它什么事,搞得它都以为这人已经完全适应了书里世界,不再需要它……顺便还把它给忘了。
事实是,再过一段时间,琴寂确实真能忘了这玩意儿。
一点卵用没有。
完完全全多余的。
就连最基本的关于原著剧情线解答,这玩意儿都崩不出一个屁,不是说敷衍的“作者之心不让”,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奥利给”,除了无聊之时出来聊聊天,还能干什么?
史上最废物系统。
系统:「宿主,我能听到你骂我。」
琴寂:「那可真不好意思啊。」骂不死你。
系统选择性闭嘴,琴寂单方面懒洋洋讥诮,手段从统身攻击到拉踩,快把系统嘲讽哭的时候,听到侍童在房外敲门:“少君?”
他可没发出声音。
琴寂道:“进。”
侍童便推门进来,琴寂的目光在他脸上凝了凝,随后缓缓下移,落到他手里提着的木提盒上。
侍童道:“还不知少君是否已筑基辟谷,小的做了些饭菜,不知是否和你口味?”
琴寂当然有辟谷,却没拒绝侍童的好意。小小年纪,服侍的这么周到,难怪傅渊和云幼怜手下侍童无数,濯涟峰上却有这一位足矣。
琴寂用膳的时候,侍童安静地侍站着一边。虽明白后者灵力低微并无威胁,可房间里突然多了那么个陌生人看着他吃饭,多少觉得浑身变扭。
放下筷子正欲说“无事便出去罢”,甫一扫到侍童脸上的表情,话到嘴边,又生生转了个弯儿,“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沉默几息。
见侍童显然犹豫,琴寂语气温润:“不妨直说。”
侍童闻言,抬头问:“……琴公子可是少宗主可信任之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该早就知晓了吗?”
青年眼眸如一汪深潭。
与白天在段韶风面前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截然不同,在与主线任务无关的其他人面前,琴寂显然没必要继续把自己伪装成傻白甜。
这样的状态才是最轻松的,琴寂心道:也该是主角们最忌惮的。
“直接说。”
侍童与其对视一瞬,心中便有了数,他缄默半晌,最终开了口,肃穆道:“宗门里,有人要害少宗主,而害他的那个人……是云宗主。”
话落的同时,外面电闪雷鸣。
显得整个黑夜心惊肉跳。
侍童的神情依然认真。他方才那番说辞,已不是怀疑,而是坚信。
琴寂握筷的手于半空顿了会儿,随即放下来。心中荒谬,表面却托腮平静道:“那你告诉我这事,是想让我拆穿他?”
“不是。”
手头无据,暂不提青年是否相信,就算相信,靠一外峰弟子的片面之词,无人会信,况且极有可能被云呈离警觉而灭口,侍童显然清楚这点。
他道:“我此前并非玄天宗中人,不过是个被爹娘随手丢在山门的弃子,是少宗主心善,于大雪之夜,将我从山门口带了回来。”
“那时少宗主十岁未满,玄天宗上任宗主,墨岚君也尚未仙逝……别看少宗主现在对人对事都拒千里之外,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小少宗主对人很好,很友善,偶尔还很可爱……如若不是墨岚君在与魔宫,辟海矢志宫的魔修们决战时,体内经络逆流而让魔修有机可趁,墨岚君也不会逝去,少宗主也不会变得谁也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