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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就知道小师兄他跪肯定是存有私心的,不然为什么会毁坏“琴师弟送我的纸灯笼”——那其实是他随手在路摊上买的啊!他胡乱吹个牛逼而已,哪知道段师兄醋劲这么大啊!
情敌太多了怎么办,急!
坐在周易旁边的弟子对待语气、气氛啥的没那么敏感,在他眼里段韶风琴寂两人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师兄弟,况且他多少听说过琴寂在入主峰前就和段韶风有些交集,路上碰巧遇到聊两句也无可厚非,心想周易还在追琴师弟,便打着牵红线的心思,笑着挥手招呼道。
“段师兄,琴师弟,这边坐!”
琴寂上一秒还在以目光找着掌柜的身影,想从他那买点果仁回房间嗑,哪知道老板并不在,后一秒就听到有人在喊他,寻着声源望去,先入目的不是同门师兄的脸,而是那一桌写着“免费”二字的瓜子。
他当即转了方向,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堂而皇之地坐下,摆出标准营业微笑脸,然后说:“你们好啊。”
“……”
周易原本心中还在敲锣打鼓想骂旁边的弟子:你是存心想让老子尴尬,还是嫌昨晚不够丢人!
忽然看青年坐下来,一开口就是清风月朗般的笑容。
周易心肝一颤,脖颈连着耳朵那块情不自禁地发红发烫了。
周易:……有,有点好看。
红得特别明显,这时候段韶风只能是瞎了才会看不到,于是他也走了过来,走到琴寂身旁坐下,同样摆出标准营业微笑脸,扭头看向周易。
周易:……就,十分吓人!
段韶风嘴角捎勾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各位师弟昨夜跪的可惬意啊?虽然说此次下了山,但宗门规矩还是得铭记于心,宵禁时间最好不要在外乱闲逛,被发现是要挨鞭戒的。”
“还有各位已经辟了谷,买宵夜也属于犯禁。”说着捻起碟子里一枚瓜子,“这些东西也该少食。”
众弟子越听越冷汗涔涔,那叫来段韶风的弟子都忘了这一茬,此刻后悔不已,几乎是抓起碟子就想扔了:
“对,对,我们这就……”
“别扔啊,师兄说是少食,没说不食,这么扔了多浪费。”琴寂制住了他们的动作,然后转头去问段韶风,“昨晚你罚他们跪了?”
“我不该罚他们吗?”段韶风问,“还是说你不高兴?”
他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双眼睛宛如墨汁滴在了清水里,倏忽晕开了一片青色,看得琴寂莫名觉得这个回答要慎重再慎重。
想了半天,还是实话实说最为妥当:“不是不高兴,就是太吵了,还以为客栈进了贼,影响我入定。”
“不过既然是小师兄在惩戒弟子,也没关系。”
入定跟睡觉也差不多。
青年说话声轻,语速缓慢,微微侧开视线的样子,让段韶风误以为他是害怕“贼”,才会连入定的时候将五感都忘记封闭。
视线落在青年的脸上,段韶风突然想起,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这么软,除了三番五次打他下床的记忆让段韶风觉得他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兽之外,平时都没什么攻击性。
放两年前,他或许还会嘲笑对方性格怯懦,这会儿却连一句嘲讽的话都说不出来,心生的全是保护欲。
神清骨秀的容颜因为微垂着脸而窥不清一二。
这瞬间,段韶风忽然涌出一种想要触碰他眼睫的冲动,因为他觉得青年垂下睫毛时的样子看起来最乖。
可他清楚自己不该那样做。那样做会冒犯到琴倚之,他不该仗着师兄的身份肆无忌惮,他的理智尚存,所以几乎是立刻把这个想法掐灭了。
掐灭的同时,一个很是热情洋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琴师弟!啊琴师弟!千盼万盼我们外峰终于也来啦,这客栈居然还有空房间哈哈哈哈我以为没了还哭了好久,果然心诚则灵老天爷还是让我俩碰头了啊哈哈哈!”
李曜一米九的大个冲过来直接挂琴寂背上了,琴寂被他勒他够呛,对待巨婴似的哄着他先撒手,然后李曜撒手了,他兴奋的要死,张口刚要说什么,突然觉得周围空气似乎跌了整整十度!
冷的他一个激灵,僵着脖子望过去,就看到身旁一袭藏蓝长袍瞧上去很是矜贵的公子,正原地散发着冷气。
这冷气貌似还是针对他的。
李曜条件反射地后退十几步:“师、师兄,你……你心情不好啊?还是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是沾染了什么怪气味吗?可是没有啊,这衣服昨夜才洗涤过,今天特地穿上它就是来见我许久未见的琴……”
李曜话戛然而止。
段韶风唰地从木凳上站起来,动静很大,吸引了周围不少视线,他对此不置理会,转身就往楼阶上走,拐角处留给李曜的一个眼神,让李曜浑身上下都打了个颤儿,遍体生寒,抖着牙齿说:“完蛋,段师兄肯定讨厌得想杀我了……可是为什么啊?难道是我没第一次时间跟他打招呼?还是说……卧槽!”
他低头看了一眼琴寂,恍然明白了什么。
周易看到他表情,哼笑一声:“你明白了?”
“我……我明白了。”
李曜两手拍在琴寂肩上,把后者从嗑瓜子看戏的忘我精神中拉了回来,一脸凝重地说。
“琴师弟你放心,对待感情一事我向来摸得准也拎得清的,我这人说一不二,从来不撒谎骗人,哪怕小师兄再喜欢我,我也不会接受这份喜欢的,毕竟一年多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我这人只喜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