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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一半天生性格使然,一半从小训练的成果,季鸫有一颗特别合适赛场的大心脏,而且格外擅长打逆风局,经常会在比分落后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稳得不行的发挥一点一点追回环数,反倒给对手造成巨大的压力。
用队友们的话说,只要他们的季小鸟队长在场上,就跟杵了枚定海神针一样,自然而然能给整个团队带来安定感。
事实上,自从季鸫担任了男子国青队队长之后,队里所有人在各项赛事上的成绩也确实一年比一年来得更好了。
在四天之前,季鸫与队友们一起,拿到了世青赛的团体赛金牌,这也是近十年来他们国青队在世锦赛上取得的最好的成绩。
就在他们载誉而归的时候,他们在从机场到训练中心的路上遭遇了突发意外。
当时,连同季鸫在内的国青队队员,以及两名教练和一位队医,正坐在一辆磁悬浮轨道车上。
这种磁悬浮轨道车比地铁和火车来得短,车厢的长度大概相当于三辆公交车首尾相连,平均时速约莫一百公里,比市区马路上行驶的汽车要来得快不少。
尽管它们只能沿着既定的轨道行驶,而且无法频繁停车,所以还不能取代普通公交车的地位,但就安全性而言,磁悬浮轨道车远比绝大部分的出行方式都要高得多。
但就是这种号称投入运营至今从来没出过事的磁悬浮轨道车,竟然在经过一座跨海大桥时,毫无预兆地突然失速,继而脱轨,整节车厢横越过机动车道,最后撞破护栏,大半截车身悬在栏杆外,只剩尾部的支架被断裂的栏杆堪堪卡住,头朝下摇摇欲坠地挂在了海面上。
当时季鸫和队友们都在轨道车的中段。
他的运气比较差,在车厢脱轨时,他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侧,半身磕在了车窗玻璃上,前座的椅背被倒下的行李架砸得变了形,直接拍到他身上,差点儿没把他的肺给夹出来,剧痛之余,还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等他从疼痛中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以头上脚下的姿势倒吊在一片狼藉的车厢里,只要低头一看,就能透过破碎的车前窗挡风玻璃,看到下方碧波荡漾的大海。
随后,季鸫发现,自己之所以还没掉下去,是因为变形的椅背将他的腰卡住了。
在察觉到自己的不妙境况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看来他的小命就要到此为止了。
可就在这时,季鸫听到了一把熟悉的求救声。
他循声望去,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国青队里年龄最小的队友。
那男孩运气不错,在车厢脱轨并撞向栏杆时,他背在肩上的弓袋正好横向卡在了椅背上,使得他像一件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一样,被吊在了半空中,不至于直接掉进海里。
可就算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毕竟身量摆在那里,小队员无处着力,一百二十多斤的体重全靠一根背带维持,让他感到自己简直要从肩膀的位置被一撕两半了。
在极度的痛苦与生死一线中,男孩子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一边哭,一边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好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但只要一动,被肩带勒住的地方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更让他越发惶恐。
第5章 灰烬迷城05
“小安,别慌!”
季鸫朝惊慌失措的队友喊了一嗓子。
他的下肢被变形的椅背死死卡住,事实上,季鸫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两条腿的存在了。
季鸫是个专业的运动员,当然也懂一些运动医学知识,所以他知道,这大概意味着自己的脊柱已经受伤了。
此时车厢摇摇欲坠,而他自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觉,身处险境却动弹不得,若是等不到救援,怕是就要直接交代在这儿了。
虽然他自己的境况非常不妙,不过季鸫觉得,他的小队友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小安,别哭,别慌!”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腰部传来的剧痛,再度朝队友喊道。
昵称小安的男孩儿抽噎着抬头,泪汪汪地看向自家队长。
“那儿,我旁边的窗户,你看见了没有?”
季鸫抬手指了指身边的轨道车窗户。
窗框早在刚才的碰撞中变了形,玻璃碎成渣渣,现在完全就是个透风的大窟窿,“等会儿我将你拉起来,你从窗户钻出去……”
他艰难地抽了一口气,“然后自己想办法爬到上面。”
“可、可是……”
小安一眨眼,眼泪就扑簌簌地掉落下来,“我真的很害怕……”
“傻小子!”
季鸫疼得满头冷汗,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但依然强打精神,跟小队员解释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这节车厢快撑不住了,立刻就要掉下去了,你现在不努力争取一把,就只能等死了,明白吗?”
小安低头看了看脚下十数米处蓝汪汪的大海,打了个哆嗦,眼泪不受控制地又冒了出来。
只是现在他命悬一线,又不能不鼓起勇气搏上一把。
他哭着点头,然后朝自家队长伸出了手。
季鸫一手撑住变形的椅背,一手前伸,朝小安的手探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铁夹卡住的大耗子似的,只要稍微用力一挣扎,就会感受到身体似要被腰斩成两截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