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愣地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任渐默微微一笑。
    他心说，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说出来怕吓到你。
    季鸫垂下头，讷讷低语：
    “我本来以为我反曲弓已经练得好……”
    后半句他说得很含糊，任渐默听不清楚，不过大概用猜的也知道，怕是刚刚拿了世青赛金牌的那点儿小骄傲被他打击到了。
    任渐默笑了笑，掏出手机。
    “交换个QQ号吧。”
    他点了点屏幕：
    “这样方便联系。”
    季鸫：“……”
    他偷眼瞅了瞅任渐默，“这个……QQ号是有……”
    顿了顿，接着说：
    “不过，现在……一般都是交换微信号的吧？”
    任渐默：“……”
    沉默。
    气氛凝滞，两人对坐无言，一时间十分尴尬。
    天知道任大美人儿这么一个在“桃花源”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厉害角色，干什么都天下无敌，唯独一样，压根儿毫无经验，手生得紧。
    那就是，搭讪。
    是的，其实任渐默和可怜的季小鸟一样，从来没有主动勾搭过任何人。
    两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无一例外的现学现卖，细节不到位实属难免。
    任渐默只知搭讪要交换联系方式，通常是更方便更快捷的网络即时通讯工具，但他压根儿不知道，许多年前流行过的QQ，现在早被微信取而代之了。
    好在季小鸟这时忽然有了些急智，立刻安利起了微信的便利和使用方法，还来了个打蛇随棍上，提出可以帮任大美人儿把APP装上，态度之热情、服务之周到，简直无可挑剔。
    任渐默自然是看出了自家小孩儿那点儿小心思的。
    不过他假装没有看破，欣然应允，将手机交了出去。
    于是季鸫有幸成为了任渐默的第一个微信好友，还顺便得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这样就行了。”
    季鸫双手捧着任渐默的手机，递还给他，眉梢眼角的喜意藏都藏不住。
    “只要点开我的头像输入内容就行，还可以发语音呢。”
    季鸫和任渐默两人在露天咖啡厅坐了足足将近三个小时。
    他们一共续了三次咖啡，又顺便在这里解决了午饭，一直坐到太阳角度偏移，午后紫外线强得惊人的阳光连遮阳伞都无法阻挡的时候，季鸫才骤然惊觉他们应该换个地方。
    “这……你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季小鸟小心翼翼地试探到。
    任渐默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来度假的，没有特定的行程。”
    换而言之，就是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
    季鸫双眼一亮，若是头顶有一对耳朵，怕是立刻就竖起来了。
    “那我们到附近逛逛？”
    他睁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盯着任渐默，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带出门遛弯的小狗。
    任渐默同意了。
    “我记得两个街区外有一个广场。”
    他回答：
    “现在天气正好，我们到那边逛逛吧。”
    两人结了账，离开咖啡厅。
    季鸫觉得任渐默心情应该很好，因为他不止连自己的咖啡和意面钱也一并付了，还给了店员一笔不算少的小费。
    任渐默买单的理由是他已经工作了，有很稳定的收入，而小鸟你这么个还得靠补贴的青年组运动员，就不要跟他争了。
    季鸫一边欣喜大美人儿已经叫他“小鸟”了，一边又因为自己的经济实力不如心上人而感到有些沮丧。
    ——不要紧！
    季小鸟在心中给自己鼓劲儿。
    ——明年我就能升入成年组了，只要比赛成绩好，一定能赚到小钱钱的！
    “这样吧。”
    任渐默瞅了瞅季鸫，看小孩儿眉心拧出一个小小的褶皱，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我看过旅游手册，广场那边有一个很出名的冰激凌品牌，据说很好吃。”
    他笑着说道：
    “等会儿，请我吃个冰激凌吧。”
    季鸫闻言，一颗心脏“咚咚”猛跳几下，用力点头。
    ——这是约会吧！
    他心中有个小人儿正在狂喜乱舞。
    一起逛街、一起吃冰激凌什么的，这实在是太像约会了！
    ——所以，这是不是能说明，任先生他……对我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呢？
    午后的街道阳光明媚，游人如织。
    任渐默身材高挑，长相又十分显眼。季鸫注意到，一路上不时有人回头看他，多数是年轻的女孩儿，当然也有男性，每个人脸上都明显带着惊艳的神色。
    ——啊，好气！
    季鸫像一只刚成年就急于亮出羽毛的小雄雀一样，心中愤愤难平。
    ——如果能牵着他的手宣告主权就好了！
    当然，季小鸟也只敢脑补一下而已，以他的怂劲儿，真让他去牵任渐默的手，那可是万万不能够的。
    两人就这么溜溜达达穿过两条街区，路上打发了一个大着胆子来搭讪的金发妹子和一对要求合照的亚裔留学生，在下午三点半时，到达了号称“必到景点”的水城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