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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他们都住在这间客栈里,白日的时候也曾上山几趟,整理幸存的什物。可惜保存完整的东西实在不多,除了几本书和一些往来信件幸免于难以外,基本全军覆没,就连炼丹炉都沾上了油渍,任鲥不得不用火将炼丹炉整个重新放在火里烧了两个时辰才算完。
    如今生活必备品缺得太多,任鲥又嫌洞府里不够干净,这里确实不能再住人。顾循之也只好打消了回洞府来住一阵子的想法,准备留在这里过完上元节就走。
    也不知顾循之的运气到底是特别好还是特别不好,正月十五当晚这里竟是下了雪,雪连着下了两天,就连正月十六也未能幸免。乌云遮住了月亮,顾循之暂时逃避了被输灵气的尴尬场面,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正月十七一早,他们离开了碧空山下。
    这几天里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决计先去找师父。按照任鲥的说法,师父的法力大致与寻常的地仙相当,以他的能耐,碰上一般的妖魔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若是情势发生变化,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若真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妖魔出现,师父说不定不是对手。
    此前任鲥查过师父的去向,知道师父大致是往东南走,两人也就向着那个方向去寻。往东南方走的时候又要靠近京城,离京城越近,有些传闻就传得越广,传得越玄。两人把那许许多多的传言拼凑在一起,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就在上元节刚过完之后的那天早上,有一条巨大的青龙从京城之中出来,一飞冲天,京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传闻那青龙出现的位置,恰是在晋王府之中,在那之后,皇上刚刚册封的晋王从府邸中失踪,这些消息传出之后还没过半天,宫中就传下皇帝的旨意,晋王私自离京,废为庶人,各处都张贴了晋王的画像,将他作为罪犯通缉,罪名似乎是谋逆。
    考虑到之前晋王府里发生的事,事情发展成这样,几乎是一种必然。如今青龙定然是要回东海,那小晋王情根深种,为了青龙连王位也不要,想来一定也是往东海那边去了。如今那小晋王已经被通缉,能不能顺利到达东海寻到青龙也很难讲,顾循之虽说心里关切,到底自顾不暇,没有闲空去帮他,如今小晋王选了这么一条艰难道路,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过这些消息影响到的也不仅仅只是龙与小晋王,从皇帝所下旨意的态度来看,在这本来只是起于私情的一段风流故事之下,似乎预示着一场难言的风云变幻。仔细想想,当初老晋王将青龙捉来本就是为了要谋逆,虽说没有成功,到底还是做了许多准备,难道这才是碧空山上妖魔的真正来源?
    顾循之去问任鲥,并没得到什么肯定的答案。他的心一直就这么悬着,总也没法归位。任鲥拍拍他肩膀:
    “别怕,这只是一次新的循环。”
    新的循环吗?顾循之大致知道任鲥的意思。千百年以来,人世间一直都是如此,朝代不断更迭,盛世与乱世交替。顾循之有幸生于盛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一切都会像他年轻时那样顺利,但实际情况是,乱世与妖魔的到来是不可避免的,它们总会出现。
    顾循之转头看向任鲥:
    “如果我活得够久,就不可避免地会看到这些,是吗?”
    任鲥点点头:
    “是这样,这样的事情永远无法逃避,你只能学会去习惯。”
    确认了这一点,顾循之反而感到释然。他意识到这是一种途径,让他能够离师兄更近一点。
    那天的吻改变了很多事,它让顾循之意识到了许多他此前全然不知道的事情,津液的交换似乎具有一些难以说清的特殊效果,能让他在某些层面上与师兄更加接近,他发觉自己好像在无意间揭开了师兄秘密的一角。
    之前在他们相吻时,那些关于原初的印象就这么毫无来由地出现在他的脑中,好像有人直接打开他的头颅,把那想法放进去了一样。而且,不知道是否与这件事有关,在那之后的好几天,顾循之总是梦见自己在深夜的海中无目的地漫游,四周全都是黑色的海水。
    大海波涛汹涌,海上的风大得吓人,但顾循之在梦中却很平静,一点也不觉得恐惧,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就应该那样。他巨大的身躯在海上漂浮,海水好像母亲的怀抱。直到快要苏醒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并不会游泳,在突然慌乱地呛水之中醒来,醒过来之后还得坐着猛咳好一阵,害得任鲥以为他着了风寒,又塞给他一大包丸药,眼睛盯着他吃下去。他试图反抗,但师兄对他的影响力实在太强,只要瞪他一眼,他就只能举手投降,乖乖把一粒粒大药丸咽下去。
    即使是在白天的时候,他也经常会走神,有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话本,过了半个时辰才发觉手上的书一页都没有翻,他脑子里不住地在想着一片蓝色的海洋,好像他就属于那里。
    这真是太奇怪了,因为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去过海边。
    当这样的事情又持续得长了一些,他开始相信这不是个巧合,而是和他与师兄之间的那个吻有着密切的关系。虽然顾循之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但除此以外,他再没做过别的会引起奇怪梦境的事情。
    任鲥觉察到他近来有些恍惚,问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循之没回答,随口敷衍过去了。他没打算向师兄求证,他相信师兄应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