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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阑夜秋低下头,沉沉吸了口气,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倒进了一杯玻璃渣。
    “那并不怪你。对你来说,那个模型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是很重要。但远远比不上我雌父。”维科缓缓转了下头,眼中的光明灭不定。“他原本水性很好的,可那天他的胳膊被雄父打折了还没痊愈,他在水里挣扎了好久,等我拿来救生网的时候,海面上只剩下那个小小的潜艇模型……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看到。”
    说到这,维科猛然拿掉挡在脸上的手,脸上没有眼泪,只是狰狞上扬的嘴角。
    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发出嗜血的笑。
    可看到这一幕的阑夜秋非但不害怕,还对这只恶鬼似的虫心疼到了极点。另一只手也叠加进去,紧紧将维科的手包裹起来,贴在了自己的心口。
    也许正因为阑夜秋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维科的逐渐扭曲的表情才慢慢停下。
    “最后雌父就死在了那片大海里,雄父甚至来看都没看一下。反而把刚刚失去雌父的我打的半死不活丢在仓库里,跟几只狗抢食物。有好多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维科冷笑一声,仿佛这些都不值一提。
    “所以我讨厌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雄虫,讨厌受到压迫不知反抗的雌虫,讨厌会不由自主靠近雄虫的发情期,讨厌伽蓝,讨厌政府腐朽的统治,甚至讨厌整个星球!到目前为止,唯一不让我讨厌的只有两个。”
    阑夜秋感觉到一滴泪砸在了自己胸口。他听到小可爱说。
    “一个是你,一个是伯恩。所以我很想为你们做些什么。”
    第19章
    那一刻阑夜秋产生了一种奇十分奇怪的感觉,他亲耳所闻,却又不敢相信,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小可爱说,一个是他,一个是伯恩,那实际上不就只有他一只虫么!
    这简直跟‘全宇宙我只钟情于你’差不多。
    可接下来维科却话锋一转,把他还没来得及回味的喜悦冲得烟消云散。
    “我知道以伯恩侯爵的身份和能力,应该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而且有那么多侍卫把守,根本无法靠近。所以今天听到他要来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雌父掉海丧生的那天。我也是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但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呵,好像只能这样了。”
    说到最后维科轻笑一声,把怀里的画收起来,蒙上那块脏兮兮的破布,打算再次将那段痛苦的记忆随着油画一起尘封。却被阑夜秋一把抓住。
    “干什么?”
    阑夜秋揪住那块脏兮兮的画布一把扯下,语气笃定:“那这幅画送我,我帮你明天见到伯恩。”
    “什么?”维科惊愕的瞅着对方,抓住油画的手松了松。
    要知道,他俩一只被家族除名的平民雌虫,一只改变性别靠卖身过活的伪雄,怎么想都不可能有办法见到道林家族的侯爵。
    他有点不敢确定,阑夜秋到底是想要这幅画故意诓他,还是看自己情绪低落这么说逗他开心的。
    维科把画框塞到阑夜秋手里,“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要就拿去。至于伯恩的事随缘吧,你不用放在心上。”
    纤长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过画中湛蓝色的海浪,阑夜秋眯着眼睛。这幅画仿佛有着某种平复心情的魔力,只要专注的看一眼,就会沉溺其中。
    只要撒下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填补。在此之前他从未说过谎,不是他品德高尚,而是没有一只像维科这样值得他说谎的虫出现。
    他欺骗了维科,最终也只能由他来冒更大的风险圆回这个谎言。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
    如果维科孤注一掷的要去见伯恩,他还能破盆冷水让他冷静冷静。可他的小可爱却一开口却掐灭了所有期望,像一匹落寞的孤狼。
    “在明天,我会让你见到真正的伯恩。相信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阑夜秋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就离开了家。
    按照昨天垃圾场工作的那只虫提供的情报,道林·伯恩应该就在采石场附近进行视察。他必须赶在视察仪式开始之前找到伯恩,然后替换他的身份去见维科。
    阑夜秋把帽子扣在头上,沿着采石场附近找,发现东南角的仓房被好多侍卫围了起来。黏腻齁甜的气味像是破了口的蜂房,疯狂四溢。
    他眉头紧皱,到底有多少雌性云集在这里?
    阑夜秋捂着鼻子,朝把守比较少的一个入口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只穿着海蓝色军装的雌虫卫兵拦住。
    “站住!”
    看着挡在面前的手臂,阑夜秋停下脚步。强忍着恶心把手放下,嘴角换上璀璨的笑:“我是伯恩侯爵的朋友,有事情要找他。麻烦借道通行可以吗?”
    “朋友?”
    卫兵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虫,身上确实带着雄性信息素,不过这味道也太淡了,淡得近乎闻不到。
    就算是雄虫等级也在E级以下。
    一只低级雄虫,会跟道林家族的伯恩侯爵是朋友?用脚趾盖想都知道是天方夜谭。
    “如果没有通行证,请你自觉离开!”
    虽然在伽蓝雄虫一直都是稀缺物种,但常年在贵族家庭中工作的他已经见了不少C级以上的雄虫,一只F级的,根本不值一看。所以他说起话来连个“您”字都不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