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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多叹口气,搬了把椅子给孕虫坐下。
“别叫了,刚才医生给他喂了安眠药,药效不过是醒不来的。”
听到这句话,维科悬在半空的手掌猛然握成一个拳头。
“安眠药?为什么要给他吃那种药。”安眠药对于未成年幼虫是绝对禁用的药物,除非极特殊情况,否则是不允许给幼虫服用的。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止疼。你又不是不知道,安眠药可比镇痛药便宜多了。”
亚多有些烦躁的搓了搓眉心。不知为什么,明明只是想快点完成计划把阑夜秋跟维科分开,他好单独对维科下手的。可今天这兄弟情深的戏码又让他演的格外难受。
这个难受不止是单纯的字面理解,还有一些他也搞不清的东西包含在里头。
是啊,他曾经也想做个好哥哥,可是为什么……
思绪卡在某个记忆的临界点上,像是被上了一把锁,亚多每次回忆到这,都会不自觉的把这里再加上一把锁。即使时过境迁,有很多事情他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在意了,可那段尘封的记忆却变成了他一生中都无法逾越的禁咒。
一旦触及,他对维科的恨就会连带着加重一份。
阑夜秋站在维科身后,让雌君把背部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揉压,目光却有意无意的一寸寸扫视着病床上安静如斯的小沙。唇角微微翘起。
吃了安眠药?
精神丝探测的结果可是告诉他,这孩子的感官正处于非常清醒的状态,比这里任何病患的精神状态都好呢。
阑夜秋倒是不打算当面才穿,他想看看小沙到底想干什么。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床上的少年才悠悠“转醒”,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床边的三只陌生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谁?”小沙害怕朝后缩了缩肩膀,却不小心牵动腹部的伤口,立即捂着肚子,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我是维科,你还记得哥哥吗?”维科伸出去的手犹犹豫豫的在小沙身前画着圈,想表示自己的亲昵,又怕突如其来的举动会吓到弟弟。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局促不安的跟小沙解释,害怕弟弟的接下来会突然吼一声,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接我!
看着这感人的场面,处在局外的阑夜秋跟亚多都显得有些过于冷漠。亚多悄悄站在一旁,撇了眼缩在床脚瑟瑟发抖的小沙,不禁心底勾起一抹冷笑。
说什么血浓于水兄弟情深,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所有虫都会把手里的尖刀刺向对方。管你是朋友,亲人,伴侣,统统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之前交代任务的时候他还怕小沙这小崽子演不好,现在看来,不是入戏的很么。他都有点迫不及待看到这场戏的高潮部分了。
相比于亚多的假装关切,阑夜秋则是手搭在维科的肩膀上,下垂的目光看都没往小沙身上看。可精神丝却在不断探测着对方周围,他能感受到这孩子身上装有某种爆炸威力极强的重金属弹,而且这种炸弹金属的裂变周期跟小沙的心跳保持在同一个频率上。
生物心率弹,阑夜秋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这种炸弹破坏力极强,但必须跟生物体配套使用。说白了,就是一人体炸弹。要想控制住炸弹不爆,必须让裂变周期跟心跳始终维持在同一频率上,一旦按下炸弹远程开关,生物心率弹内部就会迅速发生某种放热反应,温度急剧升高,直接将金属的裂变期缩短了一半,那时候就算是他动用全部的精神力也救不了小沙。
看来这次对方做的陷进,他想不跳都不行了。
伊尔斯是算准了他们一定会来找小沙,故意让亚多来接他们到医院,再把小沙作人质骗他们就范。
不过对方的主要目标是自己,跟维科应该没什么关系,就怕那个老家伙为了让他做什么事,把维科当成下一个人质控制起来。
“你是哥哥,他又是谁?”小沙突然把目光转向阑夜秋,一双不同于维科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水葡萄似的眨呀眨。
不等维科解释,阑夜秋就率先自报家门,“我是你哥哥的雄主,你可以叫我阑哥。”
“哥哥的雄主?”,小沙惊讶的又从头到脚打量了阑夜秋好几遍,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抿嘴干裂的唇瓣小声念叨:“真好看,原来雄虫里也有长这么漂亮的。不都是像雄父跟那些肥虫子一样丑。”
虽然在伽蓝是不允许在公共场合诋毁雄虫的,但这里又没有外人,说几句调侃的话也不至于被举报。而且这种话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出来,大家只会当做童言无忌,还会觉得这孩子是真性情,想什么就说什么。
如果不是在小沙身上还带着炸弹的情况下,阑夜秋大概也会这么觉得。
他轻笑一声,没像维科那样畏畏缩缩,伸手就抹了把小沙的头,而在他指尖触碰到头顶的一瞬间,他明确的感受到小沙朝后躲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抵触感。
阑夜秋却故意恶作剧的,在那毛茸茸的浅白色头顶上,把原本还算柔顺的头发撸得一团乱才罢手。
这孩子明明打心眼里讨厌自己,表面上却装成对他很有好感的样子,估计是伊尔斯他们交代的吧。可比起演戏他又在这孩子的脸上看到了维科倔强的影子,像是在抗拒着什么,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