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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婉宁自然也看到了沈拂星的出现,不过她并没有在意,无论是谁,只要修为没有高过她,在这佛罗天雨之下,谁都别想活。
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重,殿内所有的摆设都密密麻麻渗上了一层水滴,思雨剑似乎也受到感召,在蓝色的护罩之内不安地左右摇晃着。
殿门在沈拂星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化为黑洞消失,殿内所有人像被包裹在一个怪兽黑漆漆的大口内,只能等待着思雨剑认主之后,才能打开出口。
沈拂星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所有人斗志全无,看来所有人都是如他一般被莫名其妙送到这个大殿内,然后再也出不去,只能等待头顶的达尔摩斯之剑——目前看来是殿中大佬正在抢的那把思雨剑——落下。
“刘算子,死到临头还不忘拨弄你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我倒要看看,现在谁还救得了你!”
许婉宁读条完毕,双手从合十变为向上平举,空气似乎一下子沉重起来,仿佛在所有人背上压下一座大山。
凝结的雨滴颗颗上浮,在大殿上空交织出一片凝滞的雨幕,覆盖面积大得包裹了整个大殿。
雨滴虽小,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却沁入每个人的心底,似乎那雨滴一旦落下,就会将他们所有人钉得千疮百孔。
“算出来了!”刘算子大叫一声,震得大殿之上的密集雨幕都抖了一抖。
他将手中茭杯收起,又从怀里拿出一把破旧的木勺,往空中狠狠一甩。
许婉宁心中一惊,以为刘算子在放什么大招,算术之人从来超脱于境界之外,她以前就吃过算术之士的亏,因此格外谨慎,竟是一时没放下雨幕。
“就是你了!”刘算子食指狠狠向前一指!
众人的目光顿时惊悚地聚集过去。
发现刘算子指的是一片空地,顿时一片唏嘘。
许婉宁大为光火,以为刘算子在耍她,顿时也不管什么“算出来了”,双手一翻,大殿中雨幕顿时狠狠往下一落。
“啊——救命啊!”刘算子特别怂地满场乱跑,然而天空那雨幕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和速度下落。
“别挣扎了!这佛罗天雨可不是尖叫就能停下的!”
见刘算子夺命狂窜,许婉宁放下心来,抱臂冷笑。
这佛罗天雨什么都好,就是前期需要虔诚祈雨,非常费时间,谁知道碰上个傻不拉几等她祈完雨的刘算子,这还是第一次祈祷仪式如此完整,威力十分巨大。
刘算子精明的小眼睛顺着木勺勺柄的方向一看,顿时锁定了目标。
“上去!”刘算子不知使了什么法术,一瞬间落在沈拂星背后,一掌将沈拂星推上了天。
密集的雨幕如千刀万剑极速落下,沈拂星不仅没有来得及躲,还被刘算子送了天,大大缩短了与这些细剑一样泛着银光的雨滴之间的距离。
“卧槽!”沈拂星睁大了眼睛。
“师尊!”楚知剑起身就想上去将沈拂星护住,却被空气中弥漫的威压压得骨骼咯吱作响,不过一瞬便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以为刘算子是想让沈拂星当替死鬼,纷纷后怕地四处张望,害怕如沈拂星一般被刘算子一掌推上天。
就连许婉宁眼里都浮现一丝怜悯。
只有刘算子,在推了沈拂星一掌之后,不仅没有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颇为凝重地看向沈拂星。
细小的眼睛准确地捕捉到沈拂星的右手触摸到悬在空中的蓝色保护罩——
那是思雨剑的护罩。
一瞬间,思雨剑光华大作,蓝色的保护罩不仅没有因为沈拂星的触碰而自我保护性反弹或者加深裂痕,而是如某种胶状液体一样将沈拂星的手吞了进去。
思雨剑就像倦鸟归巢一般迫不及待地将剑柄摆到合适的位置,恰好落在沈拂星白皙的手掌中。
被眼前千斤重、利刃般锋利的雨滴吓到魂飞魄散,沈拂星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物体,挥手横斩。
电光一闪而过。
雨幕悬停在沈拂星鼻尖一厘米处。
怎么回事!
许婉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佛罗天雨如臣民拜见君王一般,在思雨剑横过的一瞬间,停住了一切动作,甚至微微俯首!
无人能看到,沈拂星周身氤氲的金色气运中,一缕红线突然红光大作,似乎为某种加深的羁绊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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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香阵阵的大殿之内,残肢白骨混杂着血腥味渐渐弥漫,武器交接声不绝于耳,各类法宝交错的光芒照亮了晦暗的大殿。
突然,一阵磅礴冰意自殿门化作的黑洞处蔓延开来。
尸骨覆上寒冰、丹瓶冻结开裂、木架爬上丝丝冰纹、残破的法宝堙灭成冰渣、殿中互相攻击的修士,从脚底开始,衣物寸寸结冰。
身着白衣的男子伴寒风而来,他周身凛冽的冰雪仿佛自永夜寒川上那永不融化的冰山上飘来,每一枚雪花都足以冻得人血液结冰。
他的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发丝如墨缎顺滑,只用一根红绳松松束起垂落胸前。
略显慵懒的束发让他看上去似乎温润柔和,然而面具下那双嫣红的薄唇不曾展露丝毫笑意,凌厉利落的下颚线让他看上去尤其不近人情。
就在大殿中一半的人即将冻成冰雕、惊恐万分地看着即将来到殿中央的男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