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它们俩的心思容非他们读不出。
    白费。
    “真不用，如果你真担心我掉下去，那就在小棕体力不支前我们再换。”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就算以后不得已要骑小炎，那也是以后的事。
    而且，万一小棕很争气呢。
    容非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小炎，明明她以前是很喜欢小炎的。
    既然她坚持，他也不好强求，便也不再多言，乘鹿向西飞去。
    无妄海在西洲的尽头，极大，终年墨蓝的海水翻滚，据说从没有一个凡修到达过它的尽头。
    从梵音寺出发后，越往西走自然风貌越不同，起初还能见平原，后来便是无数沟壑山峦，植被也渐渐稀疏，露出大片的黄土，但也不失壮阔美丽，别有一番风景。
    容非估计的是十天左右可以到达，但那是以他平日出行的速度来计算，他可以几日不吃不喝，但是舒明雪不行。
    她不但要吃喝，要如厕，要洗澡，到了时间还得睡觉，否则就无精打采，随时都要从小棕的背上掉下去。
    所以，这个时间就得翻倍，十天是绝对到不了的。
    舒明雪也不想这样耽误时间，但是止止的灵力她不能借用，全凭这具身子自己扛着，如果不休息好，不等到无妄海，她就先挂了。
    可即便如此，到了第十天，她还是又流了鼻血，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严重。
    “雪雪，你流了好多血。”止止看着盆中被血染红的水心疼的说道。
    “是有点多。”舒明雪也看的发怵，好在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但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又会有多少。
    “你得想个办法吃点灵力，否则这个样子是到不了无妄海的。”止止提议。
    “可我吃灵力和你不一样，你张口就行，我得……”她无法解释。
    “你得怎么样，为什么不能张口就行？”止止刨根问底。
    “你还小，不懂，止止，我现在好累，今天晚上让我睡好不好。”
    止止点了点头：“好，你睡吧，我看着。”
    舒明雪的确是累了，而且刚才还流了些鼻血，躺在床上后就睡着了。
    见她魂魄沉睡，止止觉得自己应该想一下办法，它很奇怪，明明她身边就有一个灵力充沛的容非，为什么就不愿意咬一口？
    难道，是她胆子小？
    对，一定是她胆子小，既然她不敢去做，那它就帮她做好了。
    正在熟睡的舒明雪，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僵硬的下了床，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容非正准备休息，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舒明雪。
    她散着头发，穿着单衣，一边衣服滑落，露着雪白的肩膀和胸前大片的肌肤。
    再往下，是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
    而且，她鞋子也没穿，裙衫下面是一双莹润幼白的脚。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一瞬间，那些被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和欲，叫嚣的、争先恐后的从牢笼里跑出来。
    他做不到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眼前的这具身体，拉着他堕过无数次欲的深渊。
    “你做什么？”他克制的问道，这种克制和清醒，来自上一世的教训。
    “我想……吃……一口。”她语言不连贯的说道。
    “吃什么？”他疑惑。
    “吃……你，我要死了，不吃你，我会死的。”说着，她又摇晃起来，站立不住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这句话，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直接的我要吃饭的讯号。
    但对于一个男性来说，这是一种暗示。
    容非觉得不对，但又看不出什么不对，她虽本性如此，但又不该在这个时候如此。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后腿一步。
    她却逼近一步，然后身子一软，扑在他怀里。
    止止有些累，它毕竟不是舒明雪，现在操控这具身体已经快到它的极限了。
    所以为了不露馅，它要退了，希望舒明雪待会儿醒过来能明白它的意思：这个男人，一定要吃一口。
    它闭上眼睛，溜回舒明雪的魂魄，舒明雪醒了过来，看见它鬼鬼祟祟的，疑惑问道：“你做什么呢？”
    止止躲在魂识之门后面小声道：“食物给你准备好了，你快吃吧。”
    刚睡醒的舒明雪还有些迷糊，当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容非铁青着脸看着她。
    小笨蛋止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乐玉之山的女子，果然直接。”他冷笑着说道，更多的却又是生气。
    明知她本就会这样做，但还是气的想捏碎她。
    舒明雪忙推开他：“不是，我……我刚才梦游，梦游来着。”她努力辩解。
    “梦游？”他怎么会相信她：“别人梦游最多胡乱走来走去，你倒是与众不同，梦游到一个男人的房间。”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她很担心止止刚才有没有说漏嘴什么。
    “你……”那些话他无法对她说出口，只能低低吐出四个字：“不知羞廉。”
    她明白了，止止肯定是说了什么“让我吃你，我要吃你”这样的话了，所以他铁定是误会了。
    即便知道是被误会，但从他口中听到“不知羞廉”这四个字，她还是挺难过的。
    她默默拉起衣衫遮住肩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这不是他的错，这都是误会，她告诉自己。
    可是，还是好想给他一个爆栗子啊。
    她气呼呼的回到隔壁房间，砰的一声重重摔上门。
    容非也毫不客气的将门关上，明明是她来撩拨，却好像是他的错。
    不可理喻。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谁也没有搭理谁，每天出发后，舒明雪就趴在小棕的背上睡着。
    止止也知道她没有吃容非，也感觉到可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问了她也不说话，叫它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棕这天在舒明雪坐在它背上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不对劲。
    “她瘦了四斤七两。”它对小炎说道。
    “这么多，还以为最多两斤呢。”小炎虽然表面上好像很不喜欢舒明雪，但其实天天都在关注，尤其是这两天。
    “心跳很快，身体却又很冷。”小棕继续道。
    “她病了？”小炎得出结论。
    可是两只鹿，谁都没办法告诉容非，这里有个病人。
    舒明雪这时候也昏昏沉沉的，她原以为自己还能坚持，结果身体越来越弱。
    不行了，不行了饿，小命要紧，脸面算什么。
    于是她打算向容非求救，结果还没开口，她就一阵眩晕，然后从小棕的背上向地面掉下去。
    “呦呦～”，小棕惊叫起来。
    “呦～～”，小炎尖叫起来。
    在它们的惊叫与尖叫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急速的向舒明雪飞去，然后在半空将昏迷的舒明雪紧紧抱住。
    容非的怀里，舒明雪一点重量都没有，身体也是冰冷的，若不是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他会觉得她已经死去。
    “舒明雪。”他叫着她的名字，拍打着她的脸。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沉重的抬了一下眼皮，然后又昏了过去。
    小炎飞快的跑到他们身边驮住他们，然后向地面飞去。
    落下的地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说是草原，但其实并不怎么有草，稀稀疏疏的青草地下是大片的碎石，让容非都无法将她放在地上。
    他将灵力渡给她，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渡多少灵力过去，都如同石沉大海，一点水花都没有。
    而这样的情况发生，只说明一件事，她的元丹损了。
    可是，她这段时间全在他眼皮底下，没有人能伤害她，她自己又一直是活蹦乱跳的，完全看不出什么时候元丹受损，以至于他之前没有任何察觉。
    略一思索之后，他将龙元渡过去，方才让她恢复了一些。
    但是，她的神色却奇奇怪怪的，眼神也不聚焦，游离的，仿佛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看清是他，然后才缓了过来。
    “我可能要死了。”她眼泪婆娑：“如果你想救我，就要和我灵修。”
    她是真的害怕死亡。
    别人死后都有魂魄，但天道告诉她，她这个天外来物，死了就是死了，啥都不会留下。
    他目光如冷月般的看着她，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只不过，上一世她对他说的是：“同我灵修，否则我告诉你伯父你轻薄我。”
    “为什么你的生死要由灵修来决定？”他问道。
    “因为我修的就是合欢术啊，在没有突破境界之前，我的灵力很难像你们道修一样增长。”她说的是实话，合欢术就是这么刁钻。
    但是，一旦第一层境界突破，后面的修为就会呈几何倍数增长，让其他凡修可望不可及。
    所以，修合欢术的人，一般都是前期比较受欺负，后面再逆袭打脸那些欺负他们的人。
    当然，前提是在逆袭前，你还没有被欺负死。
    他低头不语。
    她见他不说，无助的扯住他的袖子：“我若是死了，可就没人帮你找饕餮了。”
    他依旧一言不发，可也没有拒绝。
    他，心里也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