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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相信这世界上最后一块适合种植的土地在‘那儿’,也许也有别的土地存在着。现在冰天雪地的全世界多少物种会一瞬间消失,动物死了我们做不到什么、也不可能不吃肉,连长相奇怪的东西、只要能吃我们也都会用来供给自身能量所需,这无可厚非。可种子没了就是…生机没了,我不是个环保主义者、也知道我朝令夕改为了所谓的种子,会显得这个提议很可笑。”俞升这段话都是看着兆青说的,在他们现在的生活里只有兆青那里有适宜种植的种子。
“我不是想和你们宣扬什么大爱、存续自然的事儿,我也知道比起收集对于你们来讲无用的种子、不如让你们去扫荡一个军区,两者之间的差距不用我多说。这个种子银行是否存在就像所谓的华夏遗留政府一样,对于我们来讲都是未知的。更有可能的是那里已经被某些有能力存续的机构、或像我们这样的人给收集走了,我们到哪儿也都有可能是白忙一场、空耗生命。”
“两三天前我还在询问你们的意见、现在又要更改目标,我自己也是无话可说了。我这两天就像是遇到灵机、这个念头不停在脑海里盘绕,你们可以拒绝但我不能不说。我们没有能力为这个世界做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儿…”
俞升看起来也很苦恼眼睛也摘下来扔在桌子上,显得少了一些精明多了些清丽,直勾勾的看着兆青,“拯救人类、征服冰雪、重新建构一个社会体系我们谁都做不到,更何况你们这些姓陈的根本对这事儿没兴趣。你们恨不能离这个世界远远地站在世界边缘,随时随地能进入、也随时随地能抽离。我现在是赞成这件事儿的,就算你们天天念着自己不是好人,可越是稀少越是珍贵,我们的存在就本身就是足够珍贵的遗种。没有什么是比保存我们自身更重要,我们活着就是对既往社会自然的存续,我们的本身就是历史、是证明也是意义。”
俞升这一大段话说下来拔得足够高,弄得在做所有人都停止了吃东西。他们最讨厌就是这种鸡汤又中二的言论,可他们无法反驳也不知从何处反驳。这个地球曾经将近百亿人类,就算是他们刚离开的林肯城也有几百万人,而如今只剩下几千个人还有可能面临自相残杀的局面和走向完全未知的自然环境。
活下来已经足够艰难,却眼见着一步一步被推向更艰难的境地。补寄充足如他们也没有一时一刻真的可以放下心,否则这房子周围怎么可能埋着地雷。
姓陈的这些人对于社会、人命一直都是保持着游离的认知。从他们手上走过的生命也不是寥寥几个可以概括,放在任何国家社会体中、不问前由个个都是要被枪毙一百次的通缉犯。他们不滥杀却也从不避讳的杀死任何可能威胁他们生命存活的对方,他们谁都不相信甚至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不会为了某些资源而掠夺别人的生命,也不相信自己能顺利地活到老死。
俞升说的太过有道理。
为什么此刻的他们总是唯唯诺诺的对待这个世界所见的人类,不敢肆意妄为也不敢随意挑起纷争,过的拘束恨不能赶紧离开人堆、又忍不住想要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忙或保护。
就是俞升说的,因为每个人活下来都足够的艰难,阶级等级毫无用处、穷人富人都被拉到同一个水平线,物资军备全然被扔在这世界的所有角落里,前提是要活下来。
好不容易活过了冰雪、扛住了在急冻,找到了城市里遗存物资又得到了随身可以存放物资的畾空间。然后这该死世界埋下一个的雷,人类本身就成为了一种资源、可以被其它生活在雪白一片看不清未来的同类夺取供给自身。
每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足够的珍贵,珍贵到没有谁高人一等、也没有谁强的出挑。终都是曾经那个工业科技社会下珍贵的遗民,走进了冰雪带来的蛮荒不知如何自处幸存者。同时每一个珍贵的他们都成为了彼此食物,深想根本没有乐观的前景。
战争必然开始,不论是幸存者之间的争夺战,或是人类这个族群与自然与未来、也包括无法想见的未来与其他物种之间的战争。
战争没有一刻放过有意识的生命。
战争是魔鬼,一旦开始、后面的事儿就都不会受任何控制。
“但你的情况太适合做这件事儿了,可能存在的种子……我们都不会有后代、但也许这个世界有,谁能证明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过,我们描述的自然真的存在过。化石还是其他的什么……”俞升深刻的意识到,在他们这个小团体中只有兆青是最重要的。
“怪不这两天你总问我去没去过挪威,”陈陌这就算是串上了,他伸手拨弄了一下俞升掉落的碎发,“开车无论奔着那儿、距离其实都差不多,现在没上路你随时改都可以,上路了也可以改。”
“我希望我们有个什么能追寻,能守护。这就是为什么我总希望我们有个归属,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在路上,也不能一辈子只为彼此活着,总有一天我们会觉得空。我们终将需要一点信念,哪怕是说起来毫无意义的理想。就算是秉持着同理心,我们也总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去,”陈陌摸了摸俞升的脑袋,语气不重不轻,却异常坚定,“我带你去。”
俞升转头看着陈陌,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感动也没有不解,就只是看着陈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