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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人太多了,一股子散不开味道, 不算让人厌恶也说不上好闻。
兆青则靠坐在婴儿车旁拄着脑袋死撑着不睡, 陈栗抱着芝妮枕在他的腿上补眠。他不知道想到什么, 伸手摸了摸芝妮的脑袋。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没有亲缘的孩子深深融入了他们的骨血。
陈栗也不知道刚刚睡着了没, 突然睁开眼打断兆青的深思。
陈栗把被子给芝妮压了压, 小声说:“你说这一路, 咱们遇到多少事儿都和孩子有关。有人生孩子、捡孩子、养孩子…还有人拿孩子做祭品,又有人抢孩子做人力储备, 这都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他们终归想到了一处。
裴明轻描淡写的那些经历和后面跟随人的意图那样明确,行至今日这几个孩子已经成为他们最重要的守护,事关孩子几个大人心里都很焦躁。
兆青长叹一口气, “栗栗,好像…真的没有孩子了”,他想了很多话,说出口的是这一句。
“我…我不明白。”陈栗的性别和经历让她对于孩子有亲切感, 但她并不明白兆青忽而说这句话的意义。
“追着咱们的人算好人吗?”兆青。
“你这让我咋说,连我们都不算好人吧。”陈栗。
兆青揉了揉陈栗的脑袋,笑盈盈的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不承认自己是好人却做了所有抚育职责的小女孩儿,“商广他们说后面的人需要童子兵,我不反对这个猜想,可若有一丝可能…”
陈栗听兆青停了话,“嗯?”
“他们的环境与我们的完全不同,有哪怕一丝可能他们都不会选择从外面领/养/孩子,除非这么长时间里,完全没有新生儿出现的可能性。”俞升低低说着,间或举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水。
又听俞升说,“这些人的身份背景,我不相信他们有多少道德感。女人定是第一波被掳虐的,理论上他们怎么会缺少新生儿。天气寒冷小孩易夭折,但女人只要不断怀孕,他们就无需奔波在风雪里花大把的精力去抢已经有被劫掠记忆的孩子,只要不停的收集资源建城自居就行了。”
陈栗听到这里更是烦躁,抓耳挠腮不知道要做什么就伸手去拿俞升的杯子,仰脖灌了几口水,“怎么这么凉,给你加点热水。”
“不用,”俞升懒得麻烦,不想从那么多人身上越过去。
兆青拿出一小壶开水,续了些进去,“喝凉茶不好。”
“你倒是把什么都随身放着。”俞升接过杯子。
“习惯了。”兆青眨了眨眼,他背靠一个世界,到现在还未见边缘的仓库里是他们最坚实的依仗。
俞升把保温杯放进稳定岛,看着他们家的两个抱着奶虎睡出鼻涕泡的奶娃娃。
瓦连京也不知何时睁开眼,枕着手肘没有焦点的看着上方。没有新生儿这个想法就像是个纠缠在他们生命里的诘问,每次只要想到都会不寒而栗。
陈氏小队里除了小孩儿和陈栗,其他都是已经弯成麻花的gay,从意志上他们没有繁衍儿女的冲动,却也躲不过意识到人类种族基因可能灭绝、无法传承下去的悲戚感。
“不过无法生育是好事儿吧,”陈杰蹭到这处,挤在瓦连京身边舒展着身体躺下,“当越多人意识到这一点,这世界上的女人就越安全。这样就没人抢我们的栗栗,非要我们栗栗生小孩了。”
“但愿吧。”俞升笑的勉强,他真不清楚陈杰和陈栗到底是以什么方式成长起来的。有时候成熟的可怕,有时候又单纯的可笑。
世界已然如此,俞升也希望陈杰的话是对的。怕就怕当繁衍生息出了问题,人类所选择的并不是放过已经不能够生育的女人,而是通过各种手段去研究为什么女人不能生育,或是期望通过其他根本不可描述的方式让女人达成生育目的。
“谁也别娇宠小芝麻。”陈阳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每次陈氏兄弟说这个话总有很多人反驳,而此刻醒着人都缄默不言。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并没有吵醒好睡的孩子。
“我从没想过,我会成为这样的大人。”陈栗复而躺下把芝妮搂在怀里,又开始重头巡视着她的雾空间,看着那些在路上得到逐渐被修复的武器和已然坚固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军备。
“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都是有样学样的。”兆青。
陈阳回头看了一眼兆青,“我怎么感觉你在损我?”
“我可没有,”兆青笑眯眯缩进角落,躲过陈阳的手臂,“好好开车,别回头。”
陈阳没碰到兆青,威胁的话没停,“乖乖等着。”
兆青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轻松,“呐。”
世界这么大,能遇上的人并不多;可世界那么小,活着的生命也未见延续的可能性。难以言喻的危机感,蔓延在这些成年人的心里。
[2018年11月17日中午13点]大雪未有一时停歇,就像他们从未停顿的脚步。似是因为载客数量的增加,几次三番车子陷落,好在又多了几个精壮男人,弄出来也快。
在楼上的钱健闹过几次,陈氏兄弟就像是忘记一样谁也不碰拿脚镣。张敏对于这件事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弹,依旧像是个老好人一样的和稀泥,倒是刘红红常与钱健在一处。
尤其是陈阳他们将受伤的军人带到下层又不允许其他平民下楼时,刘红红和钱健眼底发黑,看陈氏小队的眼神里都带着遮掩不了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