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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玉打了个冷战,只觉手脚冰凉,她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下床拿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当头淋下,她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邱以晴的死并不是自己所愿,杀了她的,是雪儿,把雪儿召出来的是赵旭,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是的,谁都不会找到自己头上来的……
热气氤氲,杨梦玉没有睁眼,在舒适的热水中一点点勾起唇角,下一刻却又像是被狠狠踩了一脚,咬着唇瓣强压回来,然而不过两秒,她又笑了起来,但随即又咬牙切齿地收住笑,如此往复,仿佛面部抽搐,五官不受控制地扭动,最终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串“呵呵呵呵”的阴冷笑声。
邱以晴死了!她们都死了!她们早该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戳着我的伤疤凌/辱我!我会好好活着,我终于能好好活着了!
浴室灯光忽地一闪,“哧”的一声灭了,一阵凉风贴着杨梦玉耳朵吹来,杨梦玉浑身一僵,蓦地睁开眼睛,下一秒瞳孔骤缩。
赵雪儿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鬼气森森地对着她笑,那阴森至极的笑容像是一把冰锥猛地戳进杨梦玉的心脏,彻骨的寒意瞬间入侵她的四肢百骸,找回声音的那刻,她抱着头惊恐万状地厉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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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粮,是一种通灵游戏,和笔仙算一个类型,可以向对方提问,但不同的是,鸡血饭招来的不会是善茬,它一旦为你解了答,你就必须执行它的要求,若是不执行或执行不到位,后果不堪设想。”简霄背书似的一板一眼地说道。
陆聿扬听完,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判断准确,要点也都说到了,满分。”
一旁的李益夸张地抹了把泪,跟着连连点头:“小霄,哥为你骄傲!”
“表哥,你反应有点儿过了。”简霄不好意思地笑笑,“是陆处之前给了我很多资料让我学,我才知道这些的。”
陆聿扬道:“从槐树背阴处挖出的碗和米饭判断是吃粮,说明你没死读书啊,学以致用是一种本事,不用谦虚。”
简霄摸摸鼻子:“是……是陆处教得好……”
略一沉吟,李益沉声说道:“这样的话,是杨梦玉四人把赵雪儿的鬼魂召回来杀死了邱以晴她们?”
陆聿扬摇头,看向槐树,目光似是放远:“我问过谢必安,他说赵雪儿已经被鬼差带下去了。”
李益一听,神情大骇:“那他们召回来、杀了人的是谁?”
“槐树下请鬼吃粮,吃得上的一般是方圆最恶的鬼,请它办事,领头的孩子基本就是把命一并搭上了。”陆聿扬收回视线,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李益,去开车,那家伙应该就跟在那几个孩子身边。”
李益忙小跑着把车开了过来,车子很快开出校门,一片沉寂中,简霄弱弱地问道:“被欺凌了这么久,赵雪儿和杨梦玉为什么不转学?”
李益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能从安达初中部升入高中部的,高中三年免学费,而从安达毕业的,三分之二能进国内外名牌大学,同时前二十名还能获得入学四年的全额资助。赵雪儿和杨梦玉家庭经济困难,安达对她们来说,是最大的希望。”
“可她们足够优秀,在普通学校难道找不到未来吗?”简霄还是不能理解,每日在学校活得那么痛苦,为什么走到死那一步都没想过离开?
陆聿扬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他的话,只觉着这家伙二十几年还是活得太容易了。
李益也被他的想当然牵出了一声长叹:“你有想过她们考进安达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有想过她们背负了家人寄予的多少厚望吗?你有想过她们从安达退学后街坊邻居会怎么嚼舌根吗?赵雪儿这样的女孩,心思纤细敏感,往往却过分执着,她能把自己逼死,但绝不会退却。”
简霄登时沉默了。
那些,他确实都没想过,他以为她们傻,不懂得反抗,不懂得逃离,甚至觉得没有什么比一死百了更愚蠢,然而李益的话却让他心头发颤,他忍不住化身赵雪儿,想象在把脖子套进绳子里的那一刻,心里应该是怨恨,还是释然。
陆聿扬一睁眼便见简霄脸色白了一层,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困在坑里了,他坐正身子,看着后视镜里简霄失神的眼睛,说:“你知道赵雪儿死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简霄的眼睛慢慢聚焦,疑惑地和后视镜里陆聿扬的眼睛对视。
“她说,我后悔了。”陆聿扬垂下眼,把玩着手里的口香糖空盒,“简霄,死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妥妥的真理,你能理解,这很好,不仅是因为你没死过,更因为你没有经历过让你真正想靠死来解决的事情,此乃人生之大幸啊!你有空在那儿死命纠结自己说的两句话,不如先为自己鼓个掌?”
听完陆聿扬的话,简霄愣愣地张开嘴:“啊?”
陆聿扬没再开口,给了一个眼神让他自行领会。
李益把车停下,指了指对面的小巷,说:“赵旭和杨梦玉姐妹是邻居,包括监控拍到的另一个男生白亦,他们都住在这条小巷进去的筒子楼里,门牌号发到你手机上了,我得找地方停车,你们先进去。”
这条菜市场隔壁的狭窄小巷并不长,一眼可以望到小巷尽头的破旧建筑,陆聿扬和简霄一前一后走进小巷,菜市场飘过来的鱼腥味和垃圾的腐臭味带来的生理体验不是很好。走出小巷,看到的是三面封闭式的十几层建筑,一条条长廊串着密密麻麻的单间,加上光照不足带来的昏暗,简霄心理都跟着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