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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一大早便提着千吟去找尸阴鬼王了,至于处置……”
青鹊淡淡道:“男人扔下凌霄,这只白猫……”
“留不得。”
白猫闻言瘫倒在地,但听玫狐冷笑一声:“确实留不得。”
“随意放人入主峰已是死罪,白猫,你现在自裁还能留个全尸,若是等尊上回来,怕是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虎仆将腿脚发软的两人带下去,玫狐眸色微转,刚要说两句缓和下气氛,但听不远处传来少年清亮的声音。
“灰羽!”
穿过林间小径,连霁尚未追上灰羽,便见前后一青一红光芒闪过,两人将他围在当中,衣摆轻扬,花香扑面而来。
“这怎么还落下了一个,”青鹊皱起眉来,水袖一甩化作青翅,翅上羽箭正对连霁。
“那白猫究竟放了多少人进来?”
玫狐闻言轻轻一笑:“这个可比之前那些俊俏多了,可惜还是个……”
娃娃两字未落,玫狐突然收了声,她仔细打量着连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像……好像……
她上前半步,面上虽然放松,眼底却满是冷意:“你也是尸阴鬼王送来的人?”
“尸阴鬼王?”连霁皱起眉来,想到前世那几个长相可爱的炉鼎少年,面色黑了一半。
“他又往凌霄送了人?”
被少年反问,玫狐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亮出袖中软剑,“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说我是什么人,”连霁心情极其不爽,满脑子都是如何锤爆尸阴鬼王,他抿起唇,冷冷望着两人道:“玫狐,不过数年未见,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后峰内。
少年站在假山前,无奈看着挤在石壁缝隙处的灰团。
“灰羽,出来。”
灰团摇头,又往里蹭了蹭。
连霁抿唇,转头望向玫狐:“它这是怎么了?”
玫狐扯唇笑笑,“属下不知,属下也是第一次见灰羽大人这般样子。”
灰团闻言不满得叫了几声,将自己缩在里面,双翅挡在头上,不肯露出半分脑袋。
这是……害羞了?
连霁皱眉,转眸对玫狐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让翎过来找我。”
“是。”
玫狐退出后峰,连霁复又拍拍假山:“她走了,你出来吧。”
羽缝中露出一抹黑漆漆的眼,灰羽观望片刻,这才放下翅膀,唧唧叫了两声,但还是没有出缝的动作。
“真不出来?”连霁挑眉,“难道你想一直保持这副模样?”
灰羽摇了摇头。
连霁见状微怒:“那就乖乖随我去找洛幽看看。”
灰羽闻言又缩了缩,摇头摇的更加猛烈。
怕见洛幽?
为什么?
连霁思附片刻,忽得明了:“因为曲焱?”
灰羽一震,复又转过头去,将屁股重新对向连霁。
看来是猜对了。
连霁轻啧一声,手心魔息凝聚,一掌震碎山石,灰羽见状拔腿就跑,一道冰锁栓至爪上,生生将它拽了回来。
毛团滚了滚又重新落在连霁手中,灰羽黑漆漆的小眼睛中写满了生无可恋,它可怜兮兮的蹭蹭连霁手指,一幅你送我过去我就当即咽气的神态。
连霁被它逗笑,指尖冰锁化作水汽。
“给你一天时间吧,”他放开灰羽,手指戳戳它背上绒毛:“如果一天内没有恢复,你必须随我去麓谷看看。”
毛团疯狂点头,又绕着连霁飞了几圈,直到峰外传来动静,这才一溜烟儿窜入假山,生怕再被人看到这幅样子。
翎得了玫狐消息,几乎是飞奔而来,甚至顾不得再去卜一卦验证真伪。
能不惊动凌霄禁制随意出入的人。
能让灰羽冒着灵气枯竭之危冲出后峰的人。
除了连霁还能有谁?
“多年未见,翎,别来无恙。”
少年淡淡声音响在耳际,鹤魅跪下身,声音颤抖:“鹤魅翎,恭迎主上归来。”
连霁垂眸,但见鹤魅一头乌发不知何时已斑驳灰白;白鹤一族寿命不长,却很少有不足三百而终者,鹤魅这幅模样,显然是占卜过多导致的命魂衰竭。
连霁心中一阵怅然,他伸手扶起鹤魅,轻叹道,“我知晓你一直在等我回来。”
鹤魅微愣,随即湿了眼眶。
从与连霁见第一面开始她就知道,这位被她视为主上的男人始终在提防着她。他们从来不是主仆关系,连霁从未将她视作下属,反而像是特意放在眼下监视的敌人一般。
他始终不信任自己,甚至到了最后还逼她做出选择,自裁或立心魔誓。
说不介意是假的,可命石已交,鹤魅只得安慰自己他天性如此,硬逼着自己释然。
后来被连霁掐着脖子按在墙上,男人身上的杀意纯粹而狠戾,似是结怨已深一般。
鹤魅这才不得不为自己卜上一卦,而这一卦,直接耗尽了半百修为。
鹤魅不知自己曾为苏清辰谋划了屠凌霄之事;却也可清晰看到男人命魄在自己手中断过一次。
“这些年辛苦了,翎。”
鹤魅垂头不语。
话说至此,就算连霁尚不能完全信任她,今后也不会再刻意去防备。
连霁淡淡一笑:“那块命石,等我见到苍向寻后自会还你,今后是走是留,随你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