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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像猫妖那样以身相许吗?”花蝴蝶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此时也不怕他了,脸上写满了好奇。
“那得问问树精的意思了。”
那日,花妖自雨中醒来,鼻息间满是灼木的焦味,他感受着树精残留的那点微薄妖气,不断地问自己,若是早知他是妖,若是早一点坦诚相待,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眼下,他依然在问自己。
小妖口中的老树精,是否是他认识的那个妖。
若是,他为何不来寻他。
若不是,他该如何自处。
无数的问题在花妖脑中盘桓,无数的情绪在胸腔翻腾,那冷了几百年的心,兀地沸腾了。
花妖跟着她们,飞进了瑶山,才惊觉,瑶山原来那么近。
那么近的距离……他却走了整整五百年……
他这边心情低落,那边的小妖们倒是兴高采烈起来了。
花蝴蝶和小喜鹊老远就喊道:“老树,老树,你看我们带谁回来了!
树精一见她们身后跟着个大美人,立刻装作老眼昏花地样子,压着嗓子说:“年纪大了,看不清啦,走近些我瞧瞧。”
“我看啊,你是瞧他长得漂亮,想着怎么占些便宜。”小喜鹊吐吐舌头。
这老树自打和乌鸦家的小道士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就愈发不正经起来了。
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啊!
然而,她们牵着手,尚未来得及吐槽,就给问询而来的乌鸦精领回去训话了。
清风下,唯余阔别数百年的二妖。
花妖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地发疼,面上挤出一抹微笑。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树精诧异道:“你认识我?”
花妖闻言眯起眼,他果然忘了。
目光沉沉地落在老树身上,花妖娇艳的脸庞露出一瞬的阴郁。
树精叫他盯得混不自在,干笑道:“我以前也骗过你?”
花妖不答反问:“不知你骗过多少人又骗过多少妖?”
树精挠挠脸颊,在他的视线下莫名感到心虚:“不多,不多。”
花妖上前一步:“以后一个都不准有。”
树精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见他忽然换了表情,泫然欲泣地跌坐在地上。
“你看光了我的身子就不负责了吗?”
树精:“!”
急忙赶来看热闹的妖怪们:“!!!”
俗话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符河第一个跳出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树!”
猫妖紧随其后:“双修了,就要结发的。”
树精:“不许胡说!”
他可是一棵修炼千年的……童男树啊!
面对妖友们七嘴八舌的指责,树精简直有口难辩。
他总不能承认自己平日里指点江山好为人师,实际上一次都没实践过,外强中干吧。
自诩为瑶山第一大妖的树精,今天注定要丢脸咯。
鲤鱼精纤细的手指卷了卷头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肯定是你贪图人家的美色,我看这花妖艳红艳红的,心思准不会坏。”
在鲤鱼精眼里,世上只分两种妖,一种是红色的好妖,另一种是其他妖怪。
她的护卫螃蟹精,挥舞着两只钳子,直言有理。
有理才怪哩!
树精苦着脸看向花妖:“我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花妖眨眨眼便又掉下一颗泪来,朝露似的,我见犹怜。
“你原先说的那般好听,夸我美不胜收,又说要带我回家,转眼就忘了,妄我空等了五百年。”
树精慌了:“你、你、你……”
此时此刻,他也“你”不出来了。
瑶山上响起了此起彼伏地“——哦”声,众妖们凭借对八卦的敏感度,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并且自我补全了所有故事。
想来,树精说百年前为了保护暗恋他的小花而献身是骗妖的,根本就是调戏完他,转头跑路。
真真是太坏了!
树精在众妖谴责的目光下,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说我忘了,我只是伤了筋骨,不方便回去找他罢了,我、我现在就负责。”
“啊!”
璧琉突然叫了一声。
“你们现在就要双修吗?”
作为这方面的前辈,他觉得自己很有义务从旁指导。
可惜清砚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树精老脸一红,但瞧花妖眉目似画,加之想起初遇时那白嫩嫩的身子,热气源源不断地往上冒……好像负责也不错?
他咳嗽两声:“双修之事不急,我请乌鸦帮我们算个良辰吉日……”
花妖打断他,睁着水雾似的眼睛,说道:“我从未说过要以身相许,你又要强迫我了吗?”
“……”
什么叫“又”,什么叫“强迫”。
众妖又是一声“哦”,只是这次的哦与前次所含情感已是大大的不同了。
花妖垂下眼,期期艾艾地说道:“我的要求也不多,只希望我经历的你也能经历一番,以解纠缠我多年的心结。”
小蛇和璧琉感动地眼泪汪汪的:“太善良了,树精你可要对他好好的。”
树精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做妖的失败,竟然没有妖来问问他的意见。
不过……他瞄瞄花妖的脸,长得好看确实说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