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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东域四处烽烟,民不聊生,一些才刚刚步入成人世界的青年想要养活自己,并不容易。
不过相比其他人,时海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将就。
虽然开局只有一只受精卵,可父母去世后也给他留下了遮风挡雨的屋子,一些米粮,还有一点点没什么用处的钱币。
在这个动乱又饥荒的年代,小山村里已经买不到食物了,想要活命,只能往山里去狩猎,或者是走出村庄,到城里去谋求机会。
时海的双亲,正是死在去往城中的路上。
那一对老实的夫妇,甚至没能等到抵达城市,实现心中赚钱给儿子看病的梦想,就丧命在过路乱军的手中。
据逃命归来的人所说,那些乱军杀人劫财,无恶不作,明明是应该保护东域子民的城墙,现在却成了压垮众人的乱石!
他听闻这个消息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就要实现全家灭门的惨案,还好,在村民们的救助下,勉强熬了过去。
当时海恢复了点精力,可以下床后,慢慢的打探消息,才知道他的身体出现的急病反应,是因为成年后体质和精神力发生了跃变。
可惜小山村里边消息闭塞,常识匮乏,加上这样的资质本就罕见,谁也不清楚为什么菲帝尔会突然生病,于是酿成了这次本不应发生的惨剧。
时海站在后山父母的坟前,按照地球上的传统,给他们点上了几支自制的木香。
他在香在里面加了些药材,有清心明目的功效,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抚去疲惫。
双亲劳累了太久,如有在天之灵,不必护佑谁,只愿能远离苦痛,好好休息。
时海又把一些食物放在坟前,恭敬的行礼后,这才拿起一把简陋的短弓,转身进入后山,开启了今日的狩猎。
当他提着一只斑点鸡,背着点蘑菇和野果,稍有疲惫的走出山林时,突然瞳孔微缩。
此时,一名身穿军队服饰的男子,正趴在他父母的坟前,视线似乎在盯着那些食物,但并未动手去拿。
对活人烧杀抢掠的乱军,竟是要连逝者的口粮都不放过么?!
时海提着短弓,步伐沉稳的走了过去。
他没有大意,一直小心提防着那人,并暗中细细观察。
对方浑身都是伤口,血液透过衣物,染成了大片红黑的颜色。
气息非常微弱,可以说是最后吊着一口气了,虚弱得甚至让人怀疑还能不能拿得起食物塞进嘴里。
时海一言不发的缓步靠近,挡在了双亲的面前。
不管怎么样,父母应该不想看见身穿乱军服饰人出现在这里。
洛星知道,他快要死了。
身上的伤口流血不止,腹部空空,饥寒交迫,也不知道是凭借怎么样的毅力,才一路爬到了这里。
他只是想活下去,但在看见这处荒山孤坟后,却又觉得死了也罢。
洛星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失忆的原因也许是撞到了脑袋,或者吃错了药……都无从考究。
唯一的记忆,便是在跟着的军部队伍开始举起屠刀,对难民痛下杀手的时候,他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想要上前阻止,结果被围殴到奄奄一息。
乱军将这名叛徒当成死尸一般,丢在荒郊野外,准备活生生的喂给野狗。
幸好,天气太冷,出来觅食的猛兽不多,洛星靠着一把藏起来的匕首,艰难的逃出生天,却不得不因为虚弱倒在了山脚下。
至于为什么会混迹在乱军队伍中,为什么会精疲力尽,就像是之前干了一场大战般,他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那些无关紧要的过去暂且不论,死亡才是现在即将面对的事情。
洛星看着坟前的遗像,对这两位平民,他稍稍有些记忆,是那一群难民里,反抗得较为激烈的。
据说是心里有着牵挂,所以无畏无惧。
可惜……
洛星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终究是螳臂当车,没能护住那些人的安全。
洛星趴在地上,积攒了些力气后,这才将身体抬起一点点,在坟前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当地礼节。
入乡随俗,希望这些人来世能生活在和平年代,一辈子不见战争。
他刚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见到了一双黑色皮靴。
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外皮制成,靴面上染了不少血迹,可见主人并非养尊处优之辈。
洛星慢慢抬眼,视线顺着靴子往上,目光微微凝住。
一双笔直的长腿引入眼帘,修长有力,富含美感,令人赏心悦目。
“你是谁?”一道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响起。
洛星抬起头来,迎着日光,却是看不清这人的脸,只听见对方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坟前点了香,又贡了点吃食,来人应该是这对平民的后代或是亲戚。
洛星不禁握了握拳,饱含愧意道,“……对不起。”
时海略微疑惑的看着这名像是逃兵一样的青年,“什么意思。”
“你是西部山村的居民么……近期那件抢劫平民的惨案,是我们队伍犯下的。”
时海微微凝眉,目光深沉,“是你杀的?”
洛星心想,是身属的部队下的手,但这和他杀的,也没有什么区别的。
“是同僚动的手……我没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