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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青菱闻言,一个欠首后如此道。再一个恍然,刑场上就只剩下那仙官一人。方才那些近玄色的云此时已散尽,且还能瞧见簇拥躲在洁白云彩后的阳光。方才那一切似只是一场匆匆落幕的戏罢。没有赏客,亦没有过路人。
而他从来不知,原来火鸟抱在怀里是这样的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分量。但火鸟的身子,又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冰冷,让人不住将把他往怀里带,好给他递送点温度。
觉察到怀中之人在不由自主发着颤,青菱渡送着法力的同时,低下声安慰道:“没事了,火鸟。你是不是很难受?别怕,我在……”知道他现在也听不着,但这些并非是说给他听的,而是青菱说给自己听的。
尽欢殿殿门被青菱一下踹开,他几步行到内殿后轻轻放下了白衣人。坐在床沿,他替那人换下了身上的白袍。其实火鸟身上并没有什么促成淌血的伤口,刑雷打在身上的伤皆是内伤。那些血,都是从口中吐出来的。但单是这口里吐出来的血,就能将身上的白袍浸染大半。
清理好了他身上的血迹后,青菱便不知要做什么了。他不是不知,受过了削骨之刑的刑雷,除了靠受刑人本身的法力和修为,没有其它的促愈的法子。这些伤,会折磨受刑人百年,这才是残酷所在。
青菱能做的,就只是以那微不足道的法力,缓解火鸟的痛苦。灼热的法力自腕处流入,青菱的身子悠晃几下。不过即便已经开始出现法力不支,青菱也没有止步的打算。
“咳……”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再次带出了刺眼的一抹红,洒了一地。
“火鸟……”青菱俯身去稳当住他半支起的身子,“我已经替你稳住了丹田的情况,现在是哪里不舒服?”
“咳,咳……”白衣人一手撑于榻上,尽了力去压下这番猛咳,强行起了身。
“先躺下,火鸟,你现在身子很弱。”青菱想扶着他让他躺下,却反过来被那人推开。
“为什么要过来……”白衣人声里眼里都是绝望,是青菱所不熟知的无穷无尽的绝望。倘若青菱不曾过来,挨满了四十道刑雷,那么之前给青菱扣上的罪名皆一笔勾销。
擅自闯入刑场,劫走刑场的人,这随便摘出一条,又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白衣人未曾有过这般万念俱灰的神情,身为神君,青菱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我知道。”青菱触到了他那意冷心灰的目光,心下一慌,垂下了脑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担的……”
“你就这么希望看着我承的那些刑都相当于白白承受?”事已至此,白衣人无力再责骂眼前的人,淡淡一问,平静如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青菱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答,“我……我……”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心爱之人,承受着那样非人的苦楚。
但这样的话……此时青菱说不出口。
“想不出借口,就不必再想了。”白衣人依旧淡然置之。早就应该做好了这样的打算,这样的事,怎可能这么简单就能应付过去?
“对不起。”青菱的脑袋始终埋的低低的,无胆再抬起半分,“但是……若这惩戒是削骨之刑,我更情愿自己去承受。”一边道着歉,一边还是道着自己的想法。
“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承受得住削骨之刑?”白衣人也不想知道这人究竟在想什么了,顺其然就接着话问道。
“我承受不了,你就可以吗?”青菱委屈了,他知道自己的作为是有些欠妥。但倘若再来一次,他依旧是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火鸟一下不落地挨完所有的刑雷。
再次的沉默,充盈了整个殿堂。火鸟没说话,他便也不说。俩人就这样僵了数十秒,你不问,我就不开口的场面。
轻轻落下一声叹,白衣人又道:“有没有伤到哪儿?”毕竟,那不是别的地方,是刑场,是正在执行着人人闻风丧胆的削骨之刑的刑场。贸然闯入那地,不排除会被刑雷错劈的可能。也正是如此,当绛天晓得了遇桥似乎得知了他在刑场的消息。他当即就下令,命百名仙人封锁住刑场,看护住遇桥,避免意外的发生。
不曾想,免了那桩意外,却免不了青菱的意外。
“没有。”青菱一手绞着衣摆,摇摇头道。不时悄然偷望那人几眼,在琉璃一般阳光的照拂下,不容易地,终于将白衣人苍白的脸映出了一丝血色。心一动,再次偏离视线。
短短数秒内,他似乎是郑重着下定了什么决心,抬首,恰逢白衣人凑过来的目光。
“其实……我赶赴刑场,不是在闹性子。是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平素无拘无束的青菱,此时却担忧着脸上会不会飞上一抹绯红,颇不自在,“也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这些千百年来一直想说的话,终于,终于说出了口,说给了这个人。
很难得,白衣人怔怔然,没动作了。他当即反应是觉着自己似乎还在睡梦里罢,做着这个天方夜谭兼匪夷所思的梦。
一晌已过,才等来他的反应。只见他微微靠了过来,眸里参不透任何感情。他抬手慢慢近了近青菱的脸,不疾不徐,最终却落在青菱的额上。
“生病了?”他沉声问道。试探过了青菱脸上的温度,按道理,这人脸上不该有此等温度才对。青菱原来就是不拘小节之人,怎会因这一句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