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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真的不疼。”施斐笑着道。
施昼嘟嘟囔囔:“明明都看见你皱眉了,还嘴硬。”
“行了。”施斐好笑道:“真以为三哥听不见啊?……是有些火辣辣的。”他轻嘶了一口气。
施昼一下更加紧张了:“我找找我身上有没有药膏。”
施斐喊住他:“不用,太耽误时辰,阿昼帮三哥把痛吹走就行了。”
“好不好?”他见施昼没回他,笑着轻问。
施昼一下怔住,火辣辣的吹凉……好像的确没什么问题。
“哦。”他应下。
“手拿过来,抬高点。”施昼弯下身子,双唇离那腕骨已经很近了。
“别动。”随后施昼闭上眸,一下又一下的吹着,吹了好几下:“凉些没?”
施斐摇摇头:“好些了。”
他们又继续走,走道的宫灯映出地上两人交织的影子。
寝殿外是层层围守的禁卫军,寝殿内仅有几位侍女,施斐将侍从遣散下去。
纵使施昼给自己做了许多心里准备,在看见皇帝昏睡的苍白容貌时,仍是怔然好久。
跟卫瑾听闻卫炙被俘的消息时是一样的,施昼从未想过施珩会有病重的一日,皇帝的威仪无时无刻都在施珩身上,稳重而又强韧。
让施昼忘记了,施珩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
他呼吸一窒,几乎喘不过气来。
施昼半跪在床榻边,小声唤着:“父皇。”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不能回应。
施昼一声又唤了一声,半响,认命般闭上眸,整个肩膀都塌了下来。
他探进被子里握住施珩宽大的手掌,伏在床边小声的呜咽起来。
太难受了,控制不住的,施昼眼眸酸涩的自己流下泪。
施斐转着轮椅到施昼身侧,一下又一下抚着施昼的背,低声叹道:“阿昼。”
他拽住施昼握住施珩的手,不容反抗的将施昼整个人反转了过来,动作小心着,没让人磕到:“过来,有什么难受的跟三哥说,说出来了就好了。”
施斐纯粹是见不得施昼为了别人哭,还握着别人的手哭到不能自已,他眸中染上几分晦暗,垂眸望着施昼的时候却是满目温润。
施昼就迷迷糊糊的转移了阵地,伏在施斐的双膝上哭,哽咽道:“我……我离京前就听到些传闻,第一次问……呜,他说……是受凉了,染了风寒……后面好几日了,还没好……他还骗我,”
施昼抽了抽鼻子:“说病去如抽丝,很快……呜,很快就会好了。”
“骗子,都欺负我好骗。”施昼吸了吸气,继续哭。
“一直昏睡下去,太医有没有说……会有什么风险?”施昼哭着哭着,突然想到问。
“不会,父皇脉象一直是平和的,怕是治不好,就一直昏睡下去了。”施斐叹了声。
那不就是植物人?施昼迷糊想着,不会死就好,可是……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会喘气的区别吗?呸呸呸!不能咒施珩!施昼哭的更厉害了。
他哭了半天,才缓缓平息下来,施斐双腿上的布料还都被他弄湿了。
“哭完了?”施斐问。
施昼微赧,小声答:“哭完了。”
施斐拿出帕子仔细给人擦拭干净面:“那就好,再不哭完,三哥就该心疼死了。”
施昼乖乖的仰脸等他擦完,而后站起身,还没站直就踉跄了下。
腿麻了。
施昼“嘶”了声。
“腿麻了?”施斐笑了声:“坐在榻上。”
施昼“哦”了声。
“别动。”施斐轻声道,而后撩起施昼的衣摆,卷起人的裤腿,推叠在双膝上。
施昼往后缩了下:“等会儿就好了,不用——”
话未说完,施斐就握住了施昼的脚裸,他手掌环了一圈还有挺大空隙。
太瘦了,施斐心说。
而后一手抬起,另一手从小腿那往上揉捏着。
不动还好,一动施昼整个人都麻了,惊呼道:“三哥三哥,别碰了!好麻……轻点三哥,嘶——”
再加上之前哭的劲还没缓过来,嗓音沙哑,近乎快把施理智都唤没了。
“三哥,别揉了,好了。”施昼握住施斐揉腿的那只手:“多谢三哥。”
施昼自己放下衣袍,他理智清醒了,此时殿内静默,突地听到不急不缓的“咚——咚——咚——”声。
“什么声音?”施昼问道。
“应该是殊儿罢,她这几日都在偏殿为父皇祈福。”施斐应道。
“四姐?”施斐心想,那就是敲木鱼的声音了。
随即五味陈杂,又有些愤怒,片刻平静道:“去看看罢。”
叛国一事总该解决的,父皇不在了,就让他来罢。
施殊跪坐在蒲团上,一身素袍,阖着眸,动作不急不缓,听见了轮椅转动的声响,手中动作微微一顿,直至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四姐”,才睁眸。
还未来得及起身,她身旁不远的那个蒲团就跪坐下一人。
施殊侧头去看,笑着道:“昼昼总算回来了。”
“嗯。”施昼面上无甚表情,只冷静问:“四姐在给父皇祈福吗?”
“这几日都在。”施殊面露哀色:“父皇……唉,幸好昼昼厉害将蛮族打下了,不然此时就该内忧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