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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武铁匠早就看过顾澹要去住的房间,知道那里不错,但床和木箱那些物品,搬运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不用,有独轮车,我自己能运。往后没有你,我一人也能过活。”顾澹低头看着碗中酒,喃喃道。
    武铁匠瞳孔微缩,眉锋下压,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每月月初去陈村赶集,你和阿犊去,或是跟着三娃去,别独自一人出村。”
    顾澹说:“你上次才买的粮,我一个人能吃很久,盐酱也有。”
    想了想,顾澹说:“钱也有不少。”
    武铁匠平日打铁挣的钱都放在他的床头柜里,顾澹从不碰。今日武铁匠拉开柜子,告诉顾澹那些钱都留给他,约略看着有数千钱,顾澹没数。
    武铁匠看着顾澹,他道:“另有一事,尚未告诉你。”
    只见他用手指沾酒,在木案上写下三个字,并拿油灯去照,认真道:“武昕森,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武百寿是你的化名?”顾澹有那么点惊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村里的人,也确实都取着一些吉利的名字,像什么吉、龟、寿之类。“百寿”这种名字,类似现代取名用建国、国庆之类。
    武昕森。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仿佛有股魔力般,顾澹跟着念:“武昕森,昕森……”
    武铁匠听顾澹唤自己的名字,他眼眸深幽,他当即抓住顾澹搁放在案上的手,他的力气很大。
    顾澹将被武铁匠抓着的手拿出,端起碗喝酒,他显得很平静,也不愿多想,怕难受。
    今晚是离别的最后一夜,明儿太阳升起,这个人就会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前往战争的最前线——合城。
    在这个时代,人们不能随便迁移,没有官府发的公验文件,百姓连城门都进不去,人与人的分开,往往一别就是一生。
    这一夜,两人喝完酒坛里的酒,谁也没醉,好像喝不醉般,武铁匠和顾澹放任满案的狼藉,携手回寝室。
    武铁匠关房门,顾澹想熄灯,武铁匠道:“先别熄灯,我想看看你。”
    顾澹被看得不自在,嫌弃道:“有什么好看,又不是没看过。”
    武铁匠过来帮顾澹解发带、衣带,脱去衣物,十分细致,温柔,顾澹被他整得不好意思,脸颊赧红。
    灯火熄灭,两人相拥。
    情深处恍若不似人间,恍惚不晓人世,顾澹唤他百寿,武铁匠亲他,低哑着嗓纠正:“昕森。”
    昕森。
    顾澹低喃着念出这两字,他的头险些撞到床沿,被武铁匠伸手护住。
    夜半,顾澹睡去,武铁匠搂着他,望着窗外昏晦的月亮,一宿未眠。
    第28章
    顾澹睡得不踏实,睡梦里光怪陆离,他梦见与骑友们在一起,路途上他没有落单,山道上没有起雾,他没有摔落沟壑,也没有穿越。
    他和骑友们安全抵达一家民宿,在民宿里吃烧烤、喝啤酒,畅谈旅程上的趣闻。
    民宿的屋瓦上趴着只猫,院中种着几株翠竹,风和日丽的。
    顾澹沐浴过后,穿着宽松的衣服,在院中,和同住民宿的旅人下棋。
    他即将结束旅游,下棋时还接到一通母亲的电话,问他几时归家,他说明儿就回去,买好了机票。
    睡梦中似有声响,顾澹睁开眼睛,见一盏油灯在床头,照明十分有限,四周昏黄,他在武铁匠的家里。
    武铁匠人不在床上,他已经起床,正在角落里翻衣笥。
    “要走了吗?”顾澹爬起身,揉着惺忪睡眼,他很倦,觉得似乎才睡下不久,然而武铁匠这就要走了吗?
    油灯被顾澹举到武铁匠身边,照亮武铁匠的半身,他光着膀子,头发披散在肩,他背对着顾澹道:“是该走了。”
    武铁匠从衣笥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他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要是早几天知道他要离开,顾澹去赶集时会扯几尺布,让村里的裁缝给他做套新衣服。
    他属实是离开得太仓促,顾澹毫无准备。
    陈旧的衣服往身上套,武铁匠拉拢衣衫,系结衣带。顾澹将油灯搁在衣笥上,在武铁匠整理裤子时,他帮他系结腰带。
    他们家物质挺匮乏的,好在还是有一面缺少打磨的铜镜,武铁匠坐在镜前,顾澹帮他梳发,束发髻。两人小声交谈,房外能听到阿犊打呼的声音,怕将他吵醒。
    武铁匠的发髻一向用条暗色的发带束起,顾澹执住发带,帮他束牢发髻,打了个结。顾澹灵巧的双手刚要从发丝上移开,武铁匠当即捏住他的手指。
    顾澹的手指柔软光滑,武铁匠的掌心很暖和。
    拿出手指,顾澹退开在一旁。
    武铁匠将装铠甲的木箱搬来,在油灯下打开,把各个部件取出,放在床上。
    这些东西,各式各样,在顾澹看来相当复杂,压根不知如何穿戴。
    武铁匠显然十分熟悉,他一件件取来,往身上披戴,该系绑的地方系绑,该束扣的地方束扣。
    有些要系扣的部位在需要人协助,顾澹便就过去帮忙,他系得松,武铁匠让他紧勒。
    顾澹咬牙,将甲绊用力拉紧,死死扣住,心想这些东西又笨重又束缚,穿身上可知多不舒适。
    帮着将膝裙围系腰,扎束双扣皮带,那动作似一搂一抱,顾澹系束好,欲拉离身子,被武铁匠顺势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