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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铁匠堪称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一学就会,他思维开阔,理解能力特别强。
阿犊听得睡着,趴着枕头打着呼噜,顾澹开始想念武铁匠,在他离开的第一天。
第二天,阿犊帮顾澹搬家,两人到猪圈里抓猪,将猪捆住,两头猪杀猪般的叫唤,被抬上独轮车,把鸡舍里的鸡装鸡笼里,也一样绑在独轮车上。
一起运走的,还有顾澹的一些生活用品,一只猫,一趟运不完,他们运了三趟。
阿犊家虽说不如宣丰乡的乡豪富裕,但宅子还是比较气派的,有地方给顾澹养鸡,为养猪则在院墙外筑了个猪舍。
安排给顾澹住的单房,在一个小院里,本是间空房,很宽敞,虽说挺简陋的,不过顾澹也只是夜里才在里头睡觉。
武铁匠叫来官兵剿灭石龙寨的大恩,村正铭记在怀,武铁匠临走前将顾澹托村正关照,他也尽心照拂。
村里人或多或少都听闻武铁匠本是个武官的事,自然也不敢欺凌顾澹,怕有朝一日武铁匠回来找他们算账。
生活似乎又安定了下来,在院中喂鸡的顾澹,拿着一只小竹筛,扫视这陌生的院落,杵在院中发愣,英娘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英娘听说顾澹搬来村中,连忙过来看他,对他道:“顾兄弟,奴家就住在附近,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奴家说。”
说毕将几头自家种的芋头塞给顾澹,她真是个有侠心的女子。
顾澹道了声谢,将芋头收下,也回赠把自己种的菜。
英娘进院瞧瞧,见顾澹做饭的地方在院中,露天没遮没挡,说让她阿父帮忙搭个厨房。顾澹笑语不用,他在村里请了土匠。
屠户知道女儿当初险些被孙吉欺负,多亏顾澹出手相助,才逃过一劫,对顾澹另眼相待。
泥砖筑的厨房,不大一间,顾澹收拾得整洁,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即便是个脏乱的环境,他也能整理得舒适宜居,仿佛他的双手有种神奇的力量。
武铁匠那座在村郊的宅院并没有荒废,顾澹仍旧天天过去照顾菜园,阿犊也还在那里打铁,虽说没有师父的功力,但阿犊打造的锄头菜刀锅盆之类,也还堪用。
武铁匠走后不久,一伙官兵入村拉走几个青壮,说要运粮去前线,顾澹正好在郊野,没撞着这伙官兵,没被抓走。
回来后,顾澹听村正说合城那边已经开战,怕是过些天又要来拉人,来索粮索钱,让顾澹和阿犊千万不要出村,下月的赶集也不要去。
在不安中,渐渐入秋了,前方战事不断,乡里也征过两次兵,有一次阿犊险些被拉走,村正拿出不少钱才帮孙子除去名额。
顾澹很侥幸,武铁匠帮他弄的文书,正好在这之前到顾澹手中。顾澹身为官员的亲眷,不用服徭役,不用从军。
顾澹成为了武忠镇将军武昕森的家属,他把文书压在枕下,有这张纸在,能保他一时无忧。
武铁匠在被迫成为武忠镇的将领前,他显然权衡过去留,必然也细细思考过,他最终的抉择实数无奈,但也不忘给顾澹弄个官眷身份。
这份文书在路上辗转过一段时日,才最终到顾澹手中,此时的武铁匠应该已在前线作战了,以他的本事,战争就是再激烈,他也应该还活着吧?
不知不觉间,时光流逝,枯叶飘落,秋风萧瑟。
挽着竹篓在林丛里挖野菇的顾澹抬起头,见林丛里冒出好几个身影,孙三娃后山这处“秘密基地”,也不再无人涉足,村民们到处找山货。近来官府频频征粮,几乎人人家无余粮。
顾澹比村民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他存了不少粮,再则他是孤家寡人,没有一家子老小要养,就他一张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採得一篓野菇下山,道遇孙三娃和他的伙伴,孙三娃说他们明儿要进山打猎,问顾澹要不要去。顾澹说他就不去了,他不会使弓箭,还让孙三娃进山小心些,山中猛兽多。
随着村落的人口凋零,一些山野猛兽的身影在村郊偶有出没,它们活动的范围在变大。
寒露未过,一股秋杀之气袭来,天气骤然降温,冷得人直哆嗦,这天气属实反常,天灾人祸的。
去山野采集山货的人更多了,顾澹掀开米缸,米缸快见底了。
顾澹有钱,能买粮,不过粮价贵,为过冬还是先省着点吃,他捞鱼虾,採野菇,摘野菜煮野菜粥,偶尔他也会改善下伙食。
自打有户口后,顾澹出过几次村子,他发现附近的村落普遍都穷,眼下正值战乱,不敢到处乱跑。明年开春他想去宣丰乡走走,那边富户多,他可以去帮人画像绘梁,或者帮人管账,他识字也会算账。
在孙钱村养家畜,种菜,只能糊口,想日子过得好,还是要再找个副业。
自打武铁匠走后,顾澹很少去想他,不愿去想,想就难过,他毫无音信,甚至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也就在天气骤冷后不久,前方大败的消息传到东县,人心动荡,谣言四起,幸在村正的消息灵通,能确定武忠镇在合城吃了败仗,节度使杨潜败走。
过了几天,顾澹听闻,他们东县这里又变成卢东镇的地盘,在朝廷和武忠镇大战时,卢东军在后方趁机抢武忠镇的地盘,占据了东县。
城头的大王旗换了谁家的,对百姓而言并无甚意义,日子照旧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