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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成天乐现在这么做,不过是让小韶从画里来到画外,却失去了那不可思议的人间造化神器,仅仅是祭炼出这样的一个结果来。持这种想法的人未必是恶意,恰恰相反,很多人是从善意的角度出发,想婉劝他或者与他商量。
成总在昆仑修行界人缘不错,虽然有不少人原本想看今天他怎么过关、甚至是怎么倒霉的;但更多同道对成总的印象很好,关心他甚至想帮他说话。而到了酒宴上,人们才知道成天乐真正的“难关”并非是解释雪山碧玉湖之事。
有人皱眉道:“成总竟当场离席而去,未免有些太迫不及待了吧?神器惊门事关重大,就算暂时决定不打开洞天世界,也不应立刻就毁了它吧?各派高人皆在此,完全可以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嘛!”
有人沉吟道:“说什么话的都有,建议无非是那几种,你让成总听谁的好呢?若是尊长开口劝说、而成总不愿,岂不是让人面子上不好看?若心中主意已定,还不如赶紧离开。”
又有人琢磨道:“成总真是去施展那炼器之法了吗?我看不一定!他应该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进入画卷与小韶商量去了。……小韶姑娘假如真为成总好,就不会让成总那么做。不仅损失掉已经到手、祭炼多年的金仙神器,就连玄牝珠都会失去,这怎么可以呢?”
有人插问道:“成总所习是妖修之法、以人身玄牝大成。假如失去了玄牝珠,那岂不是修为法力尽失?”
又有人解释道:“成总已脱胎换骨,习不习妖修之法倒无所谓了。就算失去了玄牝珠,也不过是失去了假合形神、于原身之外凝炼的神气法力,但修为境界仍在。他迈入修行门径至今为止不过七年有余,顶多再修炼七年、重新凝练玄牝珠就是了。
成总原本就不是妖修,恐怕平时也不必像其他妖修那样专修玄牝珠,只是借此印证罢了,损失也有限。况且玄牝珠的损失,相比失去了真正的神器惊门,又算得了什么呢?可别忘了他已有幸成为惊门之主、将画卷祭炼到今天这个程度。”
是啊,在寻常情况下一位大成妖修失去玄牝珠,简直就意味着生死大劫;而对于成天乐来说,固然非常可惜甚至非常凶险,但也不是绝对无法挽回的损失,至少相比惊门这等神器,一枚玄牝珠还算不上什么。假如情况反过来,需要以玄牝珠为代价将画卷祭炼成传说中的神器惊门,估计不少人都会劝成总这么做的。
有人点头道:“是的,玄牝珠虽珍贵,与惊门相比也算不上什么,成总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假如小韶姑娘不愿意让成总这么做、甚至让成总做出别选择,那么事情也就不必为难了。”
不少人都觉得这话有道理,纷纷点头附和。他们其中有些人是善意、替成总感到惋惜,但也清楚以他人的立场很难劝阻成总什么,如今唯一能劝阻成总的,就是画卷世界里的小韶。若是小韶不同意成天乐这么做,成总也就能从难题中得到解脱。——假如他们自己处在成天乐的位置,心中也隐约希望是这个结果。
这种议论传开后,又有人不无担忧地说道:“假如小韶姑娘也希望成总那么做呢?”
有人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假如成总只为一己之私愿,毁掉那祭炼千年、不可思议的人间造化神器,只为贪恋美色、为一个世间本不存在的姑娘,未免太独私了!假如那小韶也劝成总这么做,那她更是自私,简直令人……”
有些人在设想假如自己是惊门之主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就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思考得太投入了,以至于若成天乐如此做、小韶也同意他这么做,就是断送了其他人也包括自己拥有神器惊门的希望,心中莫名生出愤慨。
然而此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盛龙的声音冷冷传来:“我师尊与小韶师娘不论如何选择,也与阁下无关、更无损于阁下。成总是惊门之主,决定如此祭炼画卷而已,关你什么事?若阁下再口出妄言、辱议我万变宗尊长,在天下同道面前,我就要好好问问贵派的门规了!”
这时三梦宗弟子丹游成突然插话道:“盛龙道友,需要借我的弹弓吗?我师祖亲手制作的弹弓!……据说当年在忘情宫之会上,有人口言狂悖,结果被我师祖一弹弓把门牙打掉了。”
那人赶紧住口不言了,但又有人似是自言自语道:“今日武陵乡的众道友也在,我听说武陵乡有祖训——若神器惊门现世、当助惊门之主。可是成总若不将那画卷祭炼成真正的神器惊门,那他还是惊门之主吗?”
武陵乡大长老云冲漠淡淡开口道:“在座的诸位无权决定将惊门如何祭炼成器,惊门已现世,成总就是惊门之主,武陵乡依祖训当助之。假如我们也有办法的话,也会尽力帮成总完成愿望的,这才是相助之意,阁下明白了吗?”
那人也淡淡反问道:“大长老高义,令人钦佩!但武陵乡那么多妖修同道,是否都会如大长老这么想呢?成天乐并没有造就神器惊门,他反而是断送了惊门成器的希望。”
在盛龙开口之前,梅林中只有三张桌边无人说话,分别是石野等前辈高人坐的主桌、万变宗与武陵乡众妖修这一席、还有燕无欢所在的大有宗众妖修这一席。
燕无欢面沉似水,一直静静听着众人的议论,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他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反应,此刻已恢复了平静与冷静,他想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也做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