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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撑了伞,还是黑色伞面的缘故,外加上雨天自有的气流上升,此时,伞下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城市的排水系统做得很好,特殊材料覆盖的地面,雨水一落下便渗透进去,再由地下的排水渠道排出。路面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积水。
伞撑在中间,不偏不倚,双人伞的巨大伞面可以将两个人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不存在因为有所偏移,而导致某人被打湿半|身的情况。
就好像他们一直以来的关系,从来没有遇见过真正的风雨和阻碍,也没有所谓两难的抉择与牺牲。
追求,交往,以后还会结婚,会生子,会相携一生。
是幸运,还是遗憾呢?
肖歌摇摇头。
哪有人期盼自己不幸、期望自己受阻的?
“怎么了?”戴黎转过头来,望着他,问。
那双湛蓝的眼睛平静、深邃,清清楚楚地倒映着肖歌的身影,让人想起天空下的湖水,表面是如此澄澈,实际不染半点尘俗。
这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可他偏偏是自己的爱人。
肖歌忽然想。
“少校。”他停下脚步,伸手去触摸戴黎的眼睛,指尖虚虚停留在那汪深湖前,戴黎一眨眼,便有睫毛轻轻扫过他的手指。
“我听说过一句话,爱意是无法掩藏的,捂住嘴巴,就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雄虫看着自己配偶的眼神便是饱含深情。
“为什么……我从来看不到你的感情呢?”
戴黎两手被占满,没法空出来去握他的手。
他的嘴角勾起些,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你也这么说。”
“也?”
肖歌瞬间警觉,除了他还有谁
“雌父也这么说过。”
戴黎半搂着肖歌,示意他继续前行,动作很轻柔。
“他说,我小时候还会和那个讼棍叔叔一起闹腾,五岁之后,就慢慢收敛起来,变得越来越稳重。”
“稳重?”肖歌觉得,少校的性格已经不单单是稳重可以概括的了。
“对。”戴黎看着前方的路,外界的景色从他眼中一一走过,浮光掠影,惊不起半点波澜。
“他管这样叫稳重,为此很感谢泰伦斯先生。”
肖歌想起,戴黎是从五岁开始跟着泰伦斯学习的。
“泰伦斯先生究竟教了你什么课业?这么繁重,都能影响到性格了”肖歌有些好奇地问。
戴黎想了想,摇摇头:“就是上回和你说的那些,内容更多、范围更广、程度更深一些。”
“所以是学傻了?”肖歌笑问。
戴黎斜瞥他一眼。
怎么说话。
“好吧,是我说错了,那你自己呢?有感觉到不同吗?”
两个人挨得很近,走动间,相靠的两条腿有时会碰上,走的久了,慢慢摸出门道,磕碰才少起来。
“有什么不同……五岁以前的记忆有些久远,不太清晰了。只记得那时候,我和其他人还没有那么远。”戴黎的话说的有些慢,像是一边斟酌,一边发表。
“远?”肖歌有些不能理解:“人际关系疏远?”
戴黎皱着眉:“不是。”
停顿了一会儿,很难回答的样子,肖歌想揭过,却听到戴黎继续说话。
“是一种……”他思考着:“坐在世外的地方,看古代的黑白影像放映的感觉。”
说完,他又摇摇头:“不准确。”
肖歌问:“失真?”
戴黎点头:“有点。更多的,是感觉一切与我无关。”
肖歌面色有些复杂。
您这是……中二期没过?
戴黎瞥见他的神色:“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要是让少校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他大概不会有好果子吃。
“咳,”肖歌清咳一声:“看人看物都一样吗?”
“嗯。”
“那我呢?”肖歌有些紧张问,顿了顿,又移开视线挥挥手:“算了,不用回答了。”
戴黎松开半环着肖歌肩膀的手,将他的头转回来。
语气很平淡,又带了认真,像是在叙述某个客观的事实:“你不一样,你是唯一的色彩。”
在戴黎眼里,肖歌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特殊的,只是在相处的某一天里,突然变得鲜活起来,一笑一语都能够触动他。
或许,是肖歌在过年那天,将两只水饺放在一起的时候,或者再往前一点,是在他们一起跳第一支舞的时候,也或许是某一缕恒星光忽然落在雄虫身上的时候。
就这么突然地,在他的视界中被点亮了。
肖歌长久地沉默下来,看着他,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戴黎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难得听你主动说情话,心脏有点受不了。”肖歌捂着胸口,半开玩笑道。
“这是情话?”戴黎若有所思:“如果你喜欢……”
“打住打住,你无法理解的话,就不用了。”
肖歌一脸牙疼地抬手制止。
完全不想听那些硬拼出来的奇怪情话。
戴黎只是弯弯嘴角,放下的手又重新环上肖歌的肩膀。
“咳,两位。”独自走在前面的柯林斯弱弱地开口了。
真是……一个人又冷,又孤单,连个说话人都没有,后头两个还不知道收敛,虫生过得太苦,想回去和那位李总一起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