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大妇们在田埂上休息了会儿,见柳长宁无恙,这才纷纷扛着锄头回家用午膳。走的时候,不忘叮嘱柳长宁赶紧回家休息。
四周很快安静下来,柳长宁眯着眼,强撑着疲软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农田不远的小溪河边。
一路走来,耳边是鸟鸣虫噪,入眼可及,是草丛,田垛,原野。
她又穿越了。
醒来的那一刻,这具身体模糊不清的记忆便强行灌入她的脑海。
看完原主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次穿越的世界,竟然是魏三前天发给她的那本书。
睡前打发时间看了一小半。
按照小说中的描述,这是个女尊社会,女子为尊,男生子。女人的社会地位应是极高,可是这本叫做帝卿的小说里,炮灰柳长宁的人生却活的极为悲惨。
极品亲戚压迫,好不容易分家,娶回一夫郎,却是个招蜂引蝶的花蝴蝶,那人顶着张艳艳绝色的脸,四处勾搭女人,给原主戴了一顶又一顶绿帽子。
剧情发展到原主寒毒突发,缠绵病榻,男主却在那时凉薄走人。
真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故事看到这儿,柳长宁便再也看不下去,三观不同,再看只会怒其不争,恨其无良。
没想到,一睁一闭,她竟然穿成了这个可叹可悲的炮灰!
堂堂天灵界无情道老祖柳长宁,渡劫失败,不是魂消魄散,竟然一穿再穿,足足苟活了两世,理应是赚着了。
只不过,这一世目测处境……柳长宁苦笑。
小溪河的水面倒映出这具身体的原貌,干瘦如柴,枯发蜡肤,唯一出彩的是那双圆眼,如今许是熬夜干活,眼皮耸拉,下眼睑泛着黑气。
原主生带胎毒,是以面黄肌瘦。身体底子自小就坏了,又得不到调理,变本加厉干活受累,能撑到成年已是上天怜悯。
柳长宁统共活了三世,就这一世,形貌处境最为凄惨。
她抬手摩挲了下尖细到近乎戳手的下巴,眸光一闪,好在并不是大问题。
身为一个渡劫期老祖,虽穿越两世,俱没有灵气修炼,但简易的改善体质的方子她是会的。
只要有足够的药草,这具身体的寒毒便能全部去除。
仔细整理完脑海中的信息,柳长宁用清水洗了把脸,这才慢悠悠的从河边走回家。
这会儿太阳高悬,一路走来,身上的汗止也止不住,短打麻衣湿透了一遍又一遍。柳长宁皱眉不由加快了脚步。
原主的家在西樵村最西边,离村内的良田相距五里路。因距离远,离山体位置近,整个村西边缘位置,只有她一家居住于此。
这是年前分家之时,她分得的老宅。
原主十岁那年,母亲去世,爹亲悲伤过度,不久也跟着去了。二姨以养她为由,名正言顺的霸占了原主母亲留下的屋舍和田产。
可她生来性格懦弱老实,不敢争抢,被二姨一家当奴隶使唤并不敢反抗。好在去年她成年,村中好心的大妇,请里长出面,这才让原主分家,自立门户。大姨将村西头的老屋分给她,又忍痛割舍了三分良田。
柳长宁一深一浅的踩在田埂上,脚因为方才摔倒,已堪堪红肿。即使加快行程,行动起来也要比往常更慢两分。头顶着烈阳,身上汗水像海绵里的水一般。她皱眉,神色厌厌。
老屋就在不远处,因了独门独户,远远就能看见那矮小的一个小院儿。
强撑着几乎要脱力的身体,拖着步子往家里走。
却在屋舍门口,看见了这具身体新娶回来的夫郎。
他……正在与农女谈笑风生。
第3章 出轨被抓
不远处的男子身着一身暗红长衫,素白腰带将峰腰曲线凸显。长衫轻薄,夏日汗多,便紧紧贴合着肌肤,将他挺翘的臀形勾勒出若隐若现的弧度。
如墨的长发半束半披,剑眉上挑,菱唇随意的勾着,便又是一抹艳色,并不显妖娆,却自有一股惑人的华美。
他斜斜的倚靠在门边,桃花眼含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发带随风飞扬。
站立在台阶下的农女便看的瞪直了眼,那农女身材壮实,满脸憨厚,只出口的话满是荤腥。
柳长宁耳力好,两人的对话,和着蝉鸣便一丝不漏传入她的耳中。
“我的好哥儿,你让姐姐摸摸……”农女眯眯眼专注的盯着那人垂落于身侧的玉白指腹,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见他不为所动,央求道:“摸摸小手也可,多日未见可想死姐姐了!”
裴元绍挑眉,斜眼不着痕迹的凝了瞬不远处老槐树下的女人,习武之人视力好,便见她佝偻着背,脸侧似有擦痕,应是又被人欺负了?
他伸手若无其事的撩开额前垂落的发丝,借机挡住眼底厉色。
唇边的弧度不变,收回视线转向台阶下一脸讨好的农女时,桃花眼波光浮现。
他似笑非笑,嘲道:“才几日未见就忍不住了?奴家原以为牛姐与那等急色之人尚有不同,却原来也不过是一凡夫俗女……”
李大牛一听这话,脸色浮出一抹惊慌。
毕竟柳家荡夫郎的姘头不止她一人,倘若不与她好了……
她急慌慌的上前两步,伸出粗黑的手,作势便要拉扯他的衣袖,却不料对面的哥儿侧身,恰到好处的避开她的触碰。
李大牛手顿在半空,脸上神色讪讪,陪着笑,急切的为自己辩解:“好邵哥儿,村子里那些凡夫俗女怎能与姐相提并论。刚才那话你就当姐一时犯糊涂。姐愿意等,直到你把身子献给姐的那日!”
她黝黑的脸上,痴女之相尽显。
裴元绍眼角上挑,眸色暗了两分,菱唇微勾,道了句:“好!”
李大牛搓着手,忐忑的神色放下,复又燃出讨好暧昧的笑。
—
微风吹动老榕树的树叶,刷刷做响。
柳长宁长长的流海撩开,茶色的眼内全是厌色。
女尊版有妻之夫在线撩女。
却原来是逢场作戏,掉凯子而已!
修炼无情道多年,她并不懂男欢女爱。但是穿到现世多年,被魏三可着劲儿输送言情小说、韩剧。
即使是个木头,她对人世间的情爱,也能看一知半解。
人的心脏统共只有拳头大小,装下一个人尚算困难,哪儿那么多博爱?
倘若真有那等三夫四侍,三妻四妾,小三成群之人。
那便不能称之为爱人,那叫爱己。
一生一世一双人,方能始终。
她一个修仙世界无情无欲的人,在看了那么多剧情片后,得出了一个不知对错的三观。
于是对面这种广撒网,钓凯子的行为,就让她很是厌烦?
柳长宁别开眼,并不打算继续听下去,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家门口。
“长宁!你怎么回来了?我我我……”
李大牛慌乱的解释,舌头都打了结巴……却不料柳家这女人根本不搭理她。
她埋头越过裴元绍,长腿跨入家门。尖细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裴袁绍翘着的唇压了三分,墨眸滑过两分困惑。
她……今日的反应,冷淡的过了头。成亲一月,每每见他不守夫道与女人调笑之时,她堂堂一大女人偷偷抹泪,黯然神伤。却没有一次视如今日这般若无睹。
裴元绍愣了愣,猜想她许是绝望过头,开窍了?
短打女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中,裴元绍收回探究的目光,唇边滑过一抹轻嘲。
算他对不住她,原以为她是那人,却没想到出了岔子。如今嫁都嫁了,这场局所有的铺垫做完,一切只能等金陵收网之日,朝秦暮楚的荡夫他当定了!
这叫柳长宁的农家女与那人拥有同样的名字,容貌也有三分相似,年纪更是贴合。暗卫将此人消息呈入明德长帝卿府邸书房时,他便信了她极有可能是那位。
可一月相处下来……
裴元绍谈不上多少失望,心知人海茫茫,能找到前世那位大人“报恩”并不容易。
早在一年前他重生后,便着手布局。重活一世,占尽先知,才看明白,当年自己被暗害,阿妹权利被架空,不仅仅一方断碑如此简单。
王朝倾覆原来从他重生那一刻,或者更早前就有人布局,朝堂内官员派系盘根错节,待他重生回来。想要根除危机,便难上加难。
于是这一世,他吸取教训。再不当那杀伐果决、清高孤傲完美无缺的出头鸟。与幼妹联手布局,卧薪尝胆,以退为进。
这之后,明德长帝卿自落马苏醒后,荒yin无度,欺女霸男。府中面首无数,成日如女子一般耽于享乐,沉迷女色,名声尽毁。
后因强行撸走京兆伊幼女,被状告入狱。
帝卿犯法与庶民同罪,明德长帝卿贬为庶民,流放花石镇。
他用以退为进的法子,布好了所有局,连“柳长宁”这个人也被他扯入这场局中。
万事儿俱全,却出了纰漏。设计成亲一月相处后,他便知道,此人非彼人。
不过也无碍,三年后,那人总归还是会出现在朝堂。到时候,这“恩情”以身相许也不错,总归她无爱,他亦无情,为堵住幽幽众口,凑合着过日子,顺便报当年赠衣之恩。
唯一不妥便是委屈了这老实巴交的村女。
密不透风的正午,热的人心情焦躁。
知了可着劲儿的撕鸣,裴元绍回神儿,唇角的神色便淡了两分。
不远处灌木丛中,隐匿着一抹绿色的身影,许是受不住这烈日的炙烤,盯梢半个时辰,悄无声息的从灌木中,渐行渐远。
裴元绍看着那丛灌木,清潋潋的桃花眼寒意一闪而逝。
近在眼前的农妇,神色尴尬,她指着院内,支支吾吾:“她……她!”
与有妇之夫当面**,若是被抓,当家妻主打她一顿也不为过。
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
即使柳家这女人真应了传说中的怂女二字,可是被当面抓个正着这种事儿,若传出去被她家那口子知道,家中那便是永无宁日。
想到家中公老虎,李大牛色心猛的一窒,左右今日讨不到好,也便不再逗留。
黝黑的脸上盛着讨好的笑,粗黑的唇似抹了蜜一般,告辞道:“邵哥儿,你家妻主回来了,俺就不多待,下次我们再人约黄昏后!”
裴元绍勾唇,似笑非笑:“好!”
那上挑的眼尾,几乎又要勾人三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