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这一点，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我虽然不在朝野，但是我那帮弟兄们在，他们之中，最大的官也不过是省部级，最大的军衔，也不过是少将单个拿出来，或许掀不起大浪，但是要是团结在一起，就算是和燕家死磕，也绝对让燕家元气大伤！”
    陈帆沉默不语。
    “怎么？不信我的话，还是认为过去二十年后，他们不可能为了当年的情意放弃自身前途和家族利益？”眼看陈帆不说话，陈战却是笑了。
    “信。当年的您号称军中之刀，越南战场上的军魂。您那些陪着你出生入死的弟兄，豁出去帮您一次，这个自然是没有疑问的。”陈帆也笑了一下：“但是我知道，自从您退出，选择平庸的那一天起，您就没有想过再去麻烦他们。”
    “你说得没错，不过为了你，我可以破例。”陈战表情复杂道。
    对于一个优秀的男人而言，甘愿为了自己的女人抛弃一切，这需要很大的魄力和决心！
    陈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着远方已经彻底露出脑袋的红日，轻声道：“当年，我被老太爷送到龙牙，一开始又哭又闹，后来哭够了，闹够了，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为最出色的龙牙战士，然后在老太爷为我感到骄傲自豪的时候，退出龙牙，让他伤心，让他后悔难过！”
    陈战愕然。
    “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见陈战不信，陈帆再次笑了，但是心中却是在滴血。
    “后来，我渐渐喜欢上了身边的兄弟，喜欢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战斗，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所以，当我成为龙牙后，我没有选择退出。”东方的天空被朝霞染得通红，天空之中仿佛出现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陈帆的表情陷入了回忆之中。
    “后来，师傅死了，我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因为悔恨，因为自责，我退出了龙牙，铁了心要给师傅报仇。”陈帆轻描淡写地说道：“结果，我用两年时间完成了自己的誓言！”
    陈战心中狠狠一震！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陈帆身上那股一往直前的决心和勇气，那是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两年，他将血色炼狱杀得鸡犬不宁，如今，他能给陈建国乃至所有等着他笑话的人，一个并不打在脸上，但却更加响亮和生疼的巴掌么？？
    陈战不知道，但是他眸子里的担心却更浓了，不是担心陈帆做不到，而是担心陈帆今后会变质。
    他再次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帆儿，爸相信你的能力，只是需要提醒你一句，地下世界有地下世界的规则，官场有官场的规则，规则是不能打破的。”
    “我明白。”
    陈帆点头。
    “还有，无论走到哪一步，最后的底线一定要坚守！”陈战说着，语气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如果你为了所谓的誓言，抛弃了自己的底线，对国家和人民挥出你手中的屠刀，届时，不需要龙牙出手，我第一个去杀你！”
    “如果走到那一步，我也没脸去老太爷的坟前烧香叩头。”陈帆面色平静道。
    听陈帆这么一说，陈战不再废话，而是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
    阳光下，父子俩人，一口一口地吸着香烟，没有再说什么。
    当两人同时吸完第三根香烟的时候，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弹飞烟头，站直了身子。
    “时间不早了，你带着姗姗进去吧。”陈战道：“有空多给你妈打电话，别让她太担心了。”
    “嗯。”
    陈帆点头，和陈战同时走向入口处。
    “小帆哥哥！”
    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了一个极为嘹亮的声音。
    声音一出，陈帆的脚步顿时停下，和陈战一样，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远方，穿着一身海军陆战队军装的陈宁，霍然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朝着陈帆这边狂奔而来，钢制的战地靴踏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声音极具节奏感。
    看到这一幕，不光是陈战，就连陈帆也愣了一下。
    显然，两人都没有想到，陈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毕竟，今天早上是陈老太爷遗体火化的日子，陈宁应该呆在八宝山殡仪馆才对。
    略微沉吟了几秒钟，陈战悄然朝入口处走去，而陈帆则是朝陈宁迎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这一刻的陈宁在飞奔，如同一道绿色的旋风，恐怖的速度引得周围人满脸骇然。
    “呼……呼……”
    连续的狂奔，饶是以陈宁的体力也无法承受，当她跑到陈帆身前时，气喘吁吁不说，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你怎么来了？”陈帆看着眼前有着军中第一花的陈宁，略带诧异地问道。
    陈宁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呼吸变得平缓，她凝视着陈帆那张再无半点悲痛情绪的脸庞，答非所问，道：“小帆哥哥，你要回东海了吗？”
    望着陈宁那张淡漠的脸上，残留的哀伤，陈帆原本支离破碎的内心趟过一丝暖流：“谢谢你来送我。”
    “你和爷爷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陈宁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凝视着陈帆的脸庞，道：“是爷爷做得不对。”
    “都过去了。”陈帆似乎不愿意和陈宁谈这个话题。
    “小帆哥哥……”陈宁咬着嘴唇，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