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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红外光图像的阴阳气图这一次出现在了邱强的眼睛里。
包工头定睛一看,就看到他家书房里房角一团浓重黑气,而且这团黑气竟隐隐绰绰仿佛有半个人型的模样,上半身头部、驱赶、双臂都有个轮廓,只是因为太黑了看不清五官,而下半身则没有形状,全然是团团黑雾,这黑雾关键的是还在不断蔓延,丝丝缕缕地笼罩在房间里,那流淌着的架势又似乎是女人的裙子被风吹起,裙角翻飞。
——只可惜,这场景半点美好都没有,只剩下阴森可怖,
邱强一个中年男人,“啊”地发出了一声惨叫,慌忙把眼睛闭上了,嘴里哆哆嗦嗦道:“大师!徐大师!对不住!我不该怀疑您!您是货真价实的大师!您说什么我都听!我给您三倍的酬谢费!”
徐云笈轻飘飘收回手,嗤笑道:
“肚子里没货装神弄鬼的家伙才需要做出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塑造威信。真本事的玄门中人,哪个需要保持眼高于顶的架势才能让人信服?什么做法事要的东西缺一不可,这才是骗局!做农民这行的,解决酸性土地,没有草木灰就用熟石灰,没有熟石灰就用碳酸氢铵,要是某种东西没有难道就放着不管了?各行各业都是根据客户需求提出不同解决方案的,您做建筑的,实木的对方买不起,还不能用三合板做出类似的替代品吗?玄门又有什么不一样?解决墓鬼无外乎是要中和阴怨之气削弱它力量,没有玳瑁桃木也好,怎么就非得神神道道说一不二,否则就是假货了?”
邱强颤巍巍睁开眼,发现周遭一切又变回了熟悉的样子才松了口气,但是身板却站得笔直,再也不敢靠在门框上——他还没忘记,这整间屋子几乎都被那黑雾爬满了!
他僵硬地站在,被徐云笈一通话说下来,惊恐略退之余感觉三观都仿佛被颠覆了,但又觉得……好像逻辑上确实挺有道理。
别的行当都有替代方案之说,玄学大师怎么就不行了?
但是这位年轻大师这类比吧……以前总觉得风水什么的是种神奇又玄幻的东西,但这会儿类比一下农民施肥建筑师打家具,忽然就觉得那种光环“biu”一下消失了。
邱强一时间滋味莫名,忍不住嘟囔:“中和阴气……这听着怎么跟初中化学酸碱中和似的?”
他本以为这种“贬低”玄学的话会被对方怼回来,谁知那年轻人居然露出个很是欣慰的表情:“邱老板很有天赋啊,一下子就抓住了事物的本质。确实如您所说。”
——可不是吗,墓鬼这种级别的小玩意,本身没有恶念,只是有些阴气,属于间接、长期、无形损害生人健康的类别,如果不是邱家人本身阴气比较重能看到一点他活动的轨迹、被吓着了,估计别人和墓鬼共处十年八年的,危害也就是多得几次感冒、不幸得了个老寒腿之类的吧。
这种东西,搁术元大陆,学过修真学的初中生都能解决。
本质就是个中和阴气的事儿啊。
徐云笈说得轻松淡定,邱强那边三观是彻底碎得稀里哗啦,总觉得这位年轻大师说的这些玄门的知识,怎么就那么……那么“科学”呢?
一下子那种神奇的面纱就被揭开了,他一个中专毕业的包工头好像都可以理解、再不觉得高大上了!
他想想又忍不住问:“既然是‘中和’阴气,就是说要用阳气重的东西?所以要用玳瑁桃木?可是那为什么之前您说公鸡血会造成更大麻烦?这不也是阳气重的东西?”
徐云笈白了他一眼:“你中和酸性土地用熟石灰或者草木灰,会用氢氧化钠吗?”
邱强一腔初中知识几乎全还给了当年的暴躁老师,能记得个“中和”已经不容易了,这会儿忍不住面露迷茫吞了口口水:“氢氧化钠是啥?”
徐云笈终于被噎住了,半晌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总之,公鸡血虽然阳气重,但过于重,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刺激出墓鬼的凶性,所以昨晚墓鬼才会闹出更大动静。”
邱强不懂装懂地“哦”了一声。
第9章 09
不管怎么说,邱强总算是彻底信了徐云笈,于是找人买来他要的东西。
徐云笈在书房的桌子上挥毫泼墨——只是泼的是朱砂罢了。
不过几息功夫,他便搁笔,黄纸上朱红色印记张牙舞爪,几欲飞出纸张去。
年轻的修者信手将这黄表纸一折,接着手腕微抖,灵力灌注,那黄纸便无风自燃,只是那燃着的火焰却并非寻常火苗模样,反而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殷红来。
这火苗跳跃着,邱强看着竟恍惚觉得它有生命似的,宛若一张噬人的口吞吃那黄纸,瞬间便将之烧了个干干净净。
眼看妖异的火苗要窜上拈着这黄符的两根玉白手指,邱强惊得“啊”了一声,却见火苗来势汹汹,在扑上哪指尖的刹那偃旗息鼓,一下子消散了去。
“退到我身后。”
俊逸的青年给了他一个漫不经心的轻瞥,邱强连连点头躲到他后头,接着他视野中方才看过的黑雾忽然像是触及什么开关似的猛地暴涨起来。
明明这会儿徐云笈的灵力已经不起作用、邱强应该已经看不到它们了,但偏偏,那些丝丝缕缕的黑气就仿佛是从另一方世界突破了什么防护罩一样,渗透到了这个空间当中。
黑色的气息宛如藤蔓,又像是触手,缓缓蔓延和攀爬在房间的博古架、书架、桌子上,一点点向着徐云笈二人的方向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