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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笈拎着符箓想了想,这符毕竟是黄纸做的,有些软,易皱,而且可能会被拆开,那就不好看了。于是又念动术语,将黄纸硬化,再用实质化的灵液给其镶了个边。原本普通的黄纸符就变得带有种金属般的光泽了。
“前辈,送给您。”
青年伸手将这两枚串在一起的符箓递过去,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对您肯定没什么用。如果算是礼物,比起您送我的仙器又实在不值一提……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当成个小挂件随便放在哪里吧。”
沈燮从他手里拿走这两枚改制过的符箓,丝毫不嫌弃这礼物寒酸的模样,略带满意地从鼻腔里应了一声,又问:
“嗯——你上次是不是说,帮我收着我那间房的钥匙来着?”
如果不是徐云笈和应龙大佬相处已久,非要被这突兀转换的话题弄蒙了不可。
“啊,对啊,本来是说给您,但您说已经放了一缕龙息,只有您能进去,钥匙没有用。”
“拿来。”
徐云笈不解,但还是把应龙大佬的房间钥匙拿给了他。
就看沈燮将手里两枚符箓上的金丝悬线穿进了钥匙上的铁环,穿好后满意地点了下头,接着徐云笈眼前一花,对方手心的钥匙并符箓就消失不见了,不知是被收到了哪里。
这下,徐云笈终于反应过来。应龙大佬要那枚钥匙,不过是为了让那两个符箓做的挂件好当个钥匙扣、派上用场而已。
这念头让他怔住了,心里头翻滚了一通,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这么久的相处,他慢慢也知道对方高傲别扭的表象之下,对人类实质上的尊重。而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温和到近乎纵容了。
可是,当这位明明不需要钥匙的大佬,仅仅为了他一个寒酸到算不上礼物的礼物——还是在对方要求下才送出的——专门把钥匙要过去带在身上,他还是因为这种远超预料的特殊对待,而感到某种层次复杂、理不清头绪的怔愣,和……一丝欣喜。
青年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忽而露出一点柔软的笑容。
沈燮在这样的注视和笑容里,有种奇异的、三界四海还没有什么生灵有本事让他感到的坐立难安。
“你笑什么?”
他故意粗声粗气地问。
那青年只是笑,笑起来的模样让他忽然想起之前凡人的电视里高清镜头展示的巧克力,榛子碎洒上去的时候带给人的强烈食欲。
应龙反射性地吞咽了一下,才发现嘴巴有点干。
而对面的青年眨了眨眼,愉快地告诉他:“我只是在想,以后要对您好一点,更好一点。”
‘笑起来傻兮兮的。’沈燮想,但却莫名觉得更饿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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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好几天,徐云笈保持警惕,但意外地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每一个学生都好好的。
公司正常运转,订单堆满了他的书桌,而超管司也没有接到任何让他们拒绝不了的人提出“关掉这家公司”的警告。
顺利过头。
——难道言家人就这么认怂了?
徐云笈不得不说他很困惑。
但无事发生总比有事要好,徐云笈不想将太多精力放在言家身上,毕竟教学任务和纷至沓来的订单就叫他足够忙碌了。
术元培训基础班的课程已经进入到第五周。
比较认真的学员已经可以熟练掌握他要求的人体知识,并且能够动作到位地完成“煅体操(上)”了。
其中进度最快、最勤奋的一个没有灵根的同学,甚至成功在徐云笈聚气阵的帮助下,完成了引气入体这一壮举。
即使因为他的经脉淬炼不够,最终贮藏进丹田的灵力少得可怜、距离他能够自主进行修炼也还有着很长一段距离,这一成功依旧令整个培训班欢呼震天,险些掀翻教室的屋顶——
毕竟,即使徐云笈说得再有道理,一个现实的活生生的例子还是更能够让大家信任这个体系,并且被激励得更加认真。
那位成功的同学本人更是字面意义上的涕泪交流。
他已经三十有五了,在培训班里都属于高龄。他是修者的后代,却在五岁的家族检测中被判定为没有灵根,从此之后在家里甚至父母眼中都近乎成了透明人。
像他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但绝大多数人在几年、十几年的痛苦挣扎之后都会选择放弃,认命地走上普通人上学、考大学、找工作的道路,将玄门这个光怪陆离又离他们咫尺天涯的世界痛苦地藏在心底、并且努力疏离。
而这一位,常百川,是格外执拗的一个。他虽然也选择完成了普通人世界的教育,但是却在大学选择了宗教学专业,并且试图曲线救国通过学习知识的方式涉足神秘世界。
如果没有遇到徐云笈,大概他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怪人”和玄门人士眼中的可怜虫吧。
然而他遇到了,所以他的坚持、他长期以来积累下来的玄学知识都得到了回报。
徐云笈理解他的激动,但对于这么个三十多的大男人哭得脸都皱了还是觉得有点辣眼睛,尤其是对方还拉着自己胳膊不断哽咽。徐云笈花了不少时间安抚和鼓励他,以至于下课的时候比平日晚了好一会儿。
终于下课,他目送学生们一个个离开,这才锁了教室去办公室休息。沈燮来了两次培训班,后来到底是觉得不耐烦,就没有每次都来。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大概还在超管司招待所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