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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沈燮的保密级别,方才于祥英回答常须信的时候才那么委婉。
但是现在……
于祥英无奈叹了口气:方才龙影在天,这一车人都看见了,回去少不了要签协议的,看来瞒不住了。
不过,在无奈之余,他更多的是庆幸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样的天地异象,无论闹出来的是人、是兽,还是什么其他,都必然不好对付。
应龙若是愿意出手,那当真再好不过。
他也有点感慨:那一位看起来似乎对人类颇为看不上,原以为是传说中神明那般冷淡、视人如蝼蚁,却不想他会帮忙。
他此刻满怀感激,旁的不知道沈燮当时在燕山动静的人,却都瞠目震撼。
张华德不敢相信地摇着头:“这不可能,这世间怎么可能真的有龙?”
常须信目露恍惚,却还是下意识反驳道:“既有修者,既有仙人,为何不能有龙?”
张华德却没说话,而是拼命又甩了甩脑袋,似乎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幻象似的。
旁边另一位超管司请来帮忙的,却是玉心门的一位女修。她双手交握在胸口,脸色已经堪称悲怆了:“莫非这就是引起海天异变的……存在?若是如此,此行我们只怕十死无生啊。我们这点能耐,在神龙面前算什么呢。”
秦彤安看着带来的几个专家都浑浑噩噩的,无奈看向于祥英。于祥英见状叹了口气,不得不道:
“刚刚天上那位,也是我们超管司请来帮忙解决问题的前辈。”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他。
还不等于祥英享受一下难得的、被这些大势力敬重佩服的感觉,就听张华德嘲讽道:
“于司就是给脸上贴金,也找个好点的幌子。”
于祥英:“……”
不是,我真没撒谎!那就是我们请来的!
——虽然大概率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小徐才愿意来吧,那小徐是我们请动的,不就等于是我们请的吗?
他想解释,然而秦彤安接了个电话大声道:“海警船来接了,我们上船。”
.
徐云笈凭风立在空中,紧紧盯着眼前庞然的漩涡,生怕错过什么。
那漩涡起初呈逆时针,源源不断地牵引着周围的海水落入其中,但片刻之后,竟又仿佛旋转的方向倒转,忽然换了方向转动。
逆转的水涡与来不及更改方向的浪涌撞在一起,激起一片一片暗色的浪,飞溅起的倒是雪白的珠玉。
有磅礴而狂躁的灵气在这仿若海中龙卷一般的锥形真空里蒸腾而来,在海面形成扭曲的气流。
徐云笈起初只是怕错过下面的变故,但定定看得久了,竟连心神都被摄住。风声雨声明明喧嚣咆哮,却似乎渐渐远去直至他充耳不闻,他慢慢也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眼中竟只有这一片漩涡。
海浪汹涌,灵气澎湃,然而浪与浪的线条单调又乏味,重复着旋转、落入其中的过程,那灵气也反复地从深邃不可见底的空洞中跃出,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弥散在海面上。
徐云笈望着那水的纹路,看它蜿蜒、旋转、碰撞、跌落,看它聚散、流动、飞溅、回转,渐渐眼中就只有这漩涡,只有这水,连风浪亦不染思绪。
青年一时看住了,起初就只是看,慢慢地那一切仿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白。一开始他看到浪涌,后来慢慢看清飞溅的水珠,再后来似乎贴到水珠上面,连里头的结构都一清二楚。
这感觉像是他的心念已不在自己体内,而是远远投入这一片茫然的漩涡里,随着它恣意翻涌,浪卷残云;随它旋转蜿蜒,又冲入不见底的涡流深处……
冥冥之中,有什么似乎极浩大又极微末的东西隐隐触动了他,他跟着那玄妙的感觉一呼一吸,一吐一纳,什么也感觉不到,连意识仿佛飘然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已经十几分钟几十分钟,忽然一阵嘈杂惊呼传来。
那声音其实很遥远,也并不如何响——至少远不及这风声雨声,但徐云笈偏偏听见了。
或许是那极有规律又毫无规律的风雨交加之声当中,猛然掺入了人声,就像是一杯浓郁的烈酒里忽然羼水。
徐云笈一下子从那种茫茫然心念恍惚的意境中回转了神思。
一醒过神,他便愕然了:
一种强烈的、灵力充塞丹田的感觉席卷全身。这是他所再熟悉不过的、将要突破的迹象!
他正想将意识沉入丹田仔细观察,却听得刚才那阵杂乱人声愈发高涨。
徐云笈眉心一拧:
这可是茫茫大海之上。而且又出现了天地异象,超管司肯定联系别的部门把船只都叫回港了,哪来的人声?
他顾不得多想,便徐徐运转灵力,把要突破的征兆勉强压制下去,随手抽出清泓剑踩在脚下,腾身飞向人声来处。
他不是不会浮空,只是浮空时前进速度比较慢,因而大多御剑。
不过这次倒是意外,才飞了一分钟,他就看到了人声来处:
是一艘中型船,船身印着“海警”二字,和一串编号。
这是?
徐云笈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其实吨位不小的海警船在此时汹涌的巨浪里颠簸不止,活像是一只被孩子拿手拼命搅和的盆里,可怜兮兮的那只小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