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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对他的言外之意岳羲和十分清楚,也懒得听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道:“是我疏忽坏了规矩,险些让师父置身险境,请师兄责罚。”
“诸位师弟都听见了,可不是我逼他的。”常沂立刻指着岳羲和向其他弟子道,“岳羲和玩忽职守,怎么说……也得思过半月吧?七师弟,库里的药材有什么短缺,正好让你四师兄一并给补了。”
其他弟子对这场景都见怪不怪了。却只有一个身形矮小的弟子稍稍踏出半步,小心翼翼地道:“大师兄,这不妥吧?别说师父没有责罚羲和的意思,就算真的要罚……采药原本是药奴的活计……”
“三师弟是不同意了?”常沂并不惊慌,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
那弟子果然被唬得缩了缩脖子,说话声音更小,“之栋不敢与大师兄顶嘴,只是……不合规矩。”
常沂哼道:“规矩?三师弟不妨回去将门规抄上几遍,免得你还记不清我们明月山庄到底有些什么规矩。都让小贼闯到揽月台了,不该罚?至于采药,我们明月山庄原本是靠医术立足于江湖,门下弟子采药识药性方不忘本,只知耍凶斗狠算什么本事?”
那弟子还要说话,岳羲和却扯了扯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他这位大师兄,资质平庸,偏偏自矜身份又舍不得权势,故而时时刻刻要摆足姿态,对手下诸位师弟动辄责罚,岳羲和深得苏闻喜爱,自然是他的眼中钉,也不知被为难过多少次。而三师兄郭之栋,虽然生性仁善,却软弱胆怯,斗嘴更是说不过常沂,再让他说下去,只怕自己都要搭进去。
“大师兄说的是,羲和受教。”岳羲和连忙告饶。
常沂气顺了,脸色也好看些,“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值守完今夜之后,明天一早就搬进药谷的幽月居吧。对了四师弟,你是去思过的,兵刃就不必带进去了吧?”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连岳羲和都目光灼灼地望了回去。
脸色多少有点不自在,但常沂还是强撑着道:“兰摧剑乃是明月山庄的镇派之宝,师父是给你了不假,只是你去药谷半月,宝剑随意放在弟子房也不像话,还是拿给我帮你保管。等你从药谷出来,我就还你。”
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岳羲和自问不是什么好性之人,这些年常沂对他明里暗里使绊子,他并不是怕了,不过是这些微末伎俩并不放在眼里罢了。只是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他也配打兰摧剑的主意!
深吸一口气,岳羲和也扬起了下巴,呵斥的话还未出口,就感到丹田处又是一阵灼痛,使他深深皱了眉。
罢了罢了,和他争这长短有什么意思?他想要就让他拿两天,等自己出来之后且看他还有没有拿住的本事,眼下赶紧找地方调息才是最要紧的。
可再让岳羲和拿出那谦恭的态度却是不能了。他轻哼一声,将袍袖一甩,双手背在背后,转身就往石阶走去,“兰摧剑便在我房中,大师兄自请代维照管半月,羲和感激不尽。”尽管发丝衣衫都沾湿了,甩起来也不甚飘逸,却丝毫不减潇洒。
“你!”常沂气得脸色发青,想把他叫回来,可当着一众师弟,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盛气凌人,只能恨恨跺脚道:“都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明天的早课不想做了?散了散了!”
一众弟子也是敢怒不敢言,应了声“是”,便各自撑伞去了。
* * *
茶水也不知道煮过多少道,颜色都开始发白,想来也是无滋无味的,围坐桌边的两人却浑若不觉一般,一杯接一杯地往口中送去。
终于,隔壁房间的窗户“吱呀”一声,动静虽轻,却瞒不过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同时霍然起身,举着灯烛往隔壁去了。
那个浑身湿透的黑衣人正悄悄地褪着夜行衣,刚把上衣扒下,房门便被破开,惊得他下意识抓过放在床边的长剑,一个翻腕就要拔出鞘来。
“阿澄,你去哪儿了?”白衣男子当先出声。
黑衣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放下剑,扯过一边干净的内衫披上,口中不满地道:“师兄,你们大半夜不敲门就闯到我的房间,是要干什么?”面巾已去,露出一张嫩生生的脸,竟是个难得的美少年。
穿蓝衫的女子仍旧别开了眼,玉面上泛起两片红霞,指着少年身上因肌肤白皙而映衬得越发狰狞可怖的伤口,“这是怎么了?”
少年眸光一闪,心虚地觑了一眼那白衣男子的脸色,“就是……出去走走……被野猫挠了……”
白衣男子当即冷笑一声,“走,你速速带我去将那只能挠出这么深这么大伤口的野猫抓来瞧瞧。”
少年心虚,不敢作声。
白衣人却不依不饶,指着他胸口的掌印,“这个呢?野狗踹的?”
“师兄,你也……忒瞧不起苏闻了……”少年原本是在笑,却忽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大变,连忙捂嘴。
那蓝衫女子也变了脸色,“苏闻?阿澄,你是不是闯山去了?我与秋山与你说了几次,叫你不许轻举妄动,你……伤得重不重?快让秋山看看!”
“看什么看?他不是能干的很吗?受了伤就自己去找大夫。”白衣男子双手环胸,“为所欲为,不知天高地厚,还不都是韩师姐惯的?”
少年闻言撇了撇嘴,“萧师兄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那老相好下手这么狠害得我抬不起胳膊,我也不能白白挨了两掌……哎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