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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倚霄宫元老,功力比他多出近一个甲子。
那时候沈望舒也没想着自己能胜,所以特意把萧焕带上了。其他人他不愿意牵连,也不乐意下了黄泉之后还见着,但唯有萧焕,他舍不得。
这个人是我的,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仇三公定下的规矩,只要他一人迎战,旁人都不许插手。迫不得已了,沈望舒使出了生平绝学。
仍旧是那一柄软剑,虎虎生风,越饮血却越锋利。
也幸而那时候他的身子还好,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鏖战了一日,总算是割断了仇三公的咽喉。
一条人命,湮灭就在顷刻。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慢腾腾地朝萧焕走去,向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伸出手去便要让他抱。
一开始,萧焕迟疑了,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秋山?”沈望舒看见自己的笑意也凝滞了片刻。
当年并不曾注意,如今终于发现了,萧焕的眼神躲闪了一阵,咬了咬牙,到底只是走上前来扶住他,轻声问:“你……当真把命看得这么轻么?”
他的命不金贵,被沈千锋那样养着,还能好好的长成,真的不金贵。
不过似乎萧焕问的,却是其他人的命。
也难怪了。
透过萧焕的瞳孔,沈望舒看见了一个形容狼狈的人,披头散发,满面血污,从阿鼻地狱爬出的恶鬼也未必有他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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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沈望舒忽然惊醒,很想干脆利落地坐起来,只是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仿佛被烈火狠狠灼烧过,又似乎被巨石细细碾压过,无一寸不疼。他想喊,可嗓子也疼,连发出声音都勉强。
“小舒你醒了!”眼前忽然就凑近一张脸,急切地望着他。这张脸是萧焕的。
忽然想起梦里萧焕躲他的事,沈望舒就心下一阵抽疼,挣扎着想要躲远些,奈何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拼命地把脸扭向床里。
“沈少侠醒了,萧师兄也不必担心了吧,你也有伤,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谢璧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哦对,仇三公早就死了,不过是做梦才又见着了。先前与他恶战的,大概是那远运船行的薛老板。
只是这一回他拼尽全力也不曾剩,反倒是把自己弄成了这样,最后似乎是……被秋暝给救下来了。
萧焕并没有理会谢璧的招呼,只是伸手在沈望舒的额头上碰了碰,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舒你感觉怎么样?你睡了一天了,要不要喝点水?”
沈望舒这才发现萧焕坐在床边的姿势十分别扭,整个上半身都使不上劲的样子,却还强撑着没有趴到沈望舒身上来。
虽然只是一柄峨眉刺,但那样的力道刺入体内,还狠狠拧了一圈,这样的伤应当是比他力竭要严重得多,他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你……回去……”沈望舒强忍着喉间撕扯搬的剧痛,说话的声调无比怪异,“谢少侠,那个黑衣人……你师妹?”
“啊?”谢璧一时没有听懂。
萧焕就着这个怪异的姿势,却愣是把沈望舒扶起来一些,又将水碗递到他唇边,淡声道:“你刚醒,就别想这些事了。秋居士说你这次伤得很重,须得小心照看。”
他一提秋暝,谢璧才如梦初醒一般,“啊对了,我去请师父来看看!”说着便慌忙要出门。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步,低声向沈望舒道:“沈少侠,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谢璧无以为报,今后……”
“莫要谢我,最后救下你的,是秋居士。”开什么玩笑,他这个魔教余孽竟然还会与救人搭上干系,说出去有谁会信啊。
谢璧却是一本正经地道:“若不是少侠你,咱们也撑不到师父来救。师父说了,滴水之恩定要涌泉相报,你……”
沈望舒从小到大几乎就没被人夸过,更没被真心实意地谢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连耳尖都红了。萧焕离他近,一眼就瞧见了,忍住了促狭之心,只淡声道:“谢师弟,还是先请秋居士来瞧瞧吧。”
“哦。”谢璧被他这么一支,当真就老老实实地去了。
房间里就剩了两个人,沈望舒愈发地感到不自在。可他又几乎动弹不得,最后只能望着床帐,一本正经地道:“在下也多谢萧少侠的救命之恩。”
萧焕也没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谢过,愣了愣,才苦笑道:“小舒莫要说笑了,却还有救人救得比我更狼狈的吗?”
有的,我啊,我不是比你还多睡这么久么?沈望舒悄悄地想着,嘴上不饶人,“萧少侠既然知道扑上来没用,为何还要奋不顾身地挡?”
“我……”按着萧焕的性子,定是要反唇相讥的,可那样一来,沈望舒也一定会跟他斗嘴。他现在这样,说话都十分艰难,萧焕不忍心见他吃苦,只好软下声气,“我一时急昏头了,怕你被伤着。怎料到你后来……还是伤着了。”
最近萧焕很是反常,竟然会说软和话了!
曾经假作对他钟情的时候,萧焕也没这样就着他的。
若萧焕反驳倒也罢了,沈望舒自有一箩筐的话等着去堵他。现在萧焕却顺着他的话说,这让沈望舒很是不能适应。
都已经这样了,忽然开始就着他,竟是怎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