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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酌酴醾酿。喜今朝、钗光簟影,灯前滉漾。隔著屏风喧笑语,报道雀翘初上。又悄把、檀奴偷相。扑朔雌雄浑不辨,但临风、私取春弓量。送尔去,揭鸳帐。六年孤馆相依傍。最难忘,红苏枕畔,泪花轻飏。了尔一生花烛事,宛转妇随夫唱。努力做、藁砧模样。只我罗衾浑似铁,拥桃笙、难得纱窗亮。休为我,再惆怅。
果然是这首歌!果然是沈千峰唱给大婚的岳正亭听的!
在场诸人之中,尤其是绿萝坊书堂弟子,俱是饱读诗书的,不会不知道这一首词是什么意思。沈千峰在岳正亭的洞房之夜,唱了一首送给同为男子的爱人的曲子,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怕不是胡思乱想也能发现端倪。
“这一首歌……什么玩意儿?”叶无咎是个不学无术的,自然听不懂。
沈望舒才不说自己是专程去查过的,不过看着岳澄也一脸疑惑,才故意放开些嗓门,“文人么,自诩风流,也自诩深情,什么绝色花魁歌姬都已然不满足了,人家这一位啊,可是瞧中了一位色艺双绝的俊美男人呢。两人如胶似漆地好了六年呢,可惜人家不愿意了,他说两人的情分自然不是假的,只是家中亲人都催促着要娶一贤妻,才不得不妥协。这位文士自然是伤心得肝肠寸断,却也大度,在人家洞房花烛夜啊,还写了一首贺婚词呢!”
叶无咎吓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瞪着沈望舒。沈望舒却也不怕他,也跟着瞪了回去。只是不用回头沈望舒也知道,不远处萧焕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复杂,不过他并不想去探究。
“闭嘴!难道你很清楚么!”岳澄自然也听懂了,一张尚能看得出些稚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恨不能将有损他爹名声的人一个个都生吞活剥了去,只是面前这两个,一时间竟说不好到底先挑谁下手的好。
倒是先前与燕惊寒说过话的那位陆姑娘怯怯地开口了,“燕少侠,您的意思是……岳掌门与那个沈千峰有、有……”小姑娘家脸皮薄,她却不好意思把话说下去了。
叶无咎见众人的注意又被引开去,才低声对沈望舒道:“小沈,你可真狠啊!我都想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么一番话啊?”
“我怎样一个人?”沈望舒挑了挑眉,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燕惊寒又摆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是将当年沈千峰唱过的曲子复述了一遍而已。至于陆姑娘这样想,也不是在下所误导,乃是这样一首曲子……本来就是这个意思罢了。姑且算是沈千峰痴缠岳掌门吧,可岳掌门明知这样一人对他怀了些不可言说的想法,却还接受了他的帮助,且把此人带回松风剑派,末了又毫不留情地对人下这样的狠手,说始乱终弃或许不至如此,但终归是有些不厚道的吧?”
“燕少侠,”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是容致忽然开了口,“您今日忽然出现在此处,又说了这么多旧事,且当着我们明月山庄这些无关人等的面,究竟所为何事?”
容致与燕惊寒之间又没什么过节,明月山庄与太华门则更无交集,燕惊寒也犯不着对他阴阳怪气的,当即就笑道:“不错,在下当着诸位明月山庄的朋友,只是想求个见证罢了。松风剑派先代掌门的功过他们不许在下评说,那便说现任掌门岳正亭,利用旁人好心在先,为了掌门之位而害人家破人亡在后,实在不堪为正道翘楚吧?”
“燕惊寒,难道我们松风剑派的掌门废立,也要你太华门点头才是?”岳澄睚眦欲裂,若不是师兄师姐一左一右地拉着,只怕现在真的会上前动手。
燕惊寒无所谓地笑笑,“贵派的内务在下自然不能插手,不过松风剑派可是正道之首,却率先破坏了江湖公义,掀起武林正邪之战,又姑息养奸,险些酿成大祸!不仅如此,得知大错将成,松风剑派不光拒绝了其他门派的襄助,还妄图将此事悄悄压下。难道武林正道竟要让这样的门派一手遮天不成?”
叶无咎实在是目瞪口呆——前面几句话听着不过就是夸大其词而已,可后头便成了颠倒黑白了,这还真是正道少主能做出来的事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焕狠狠拂袖,“松风剑派所作所为,是燕少侠凭一个人一张口就能定论的。”
原本只是想狠狠反驳燕惊寒的,谁知这家伙竟是一点都不害怕,反倒顺着萧焕的话继续往下说,“不错,在下人微言轻,如何能议论松风剑派的功过呢?不过在下没资格,自然是还有人是有资格的。家父业已下帖,请开武林大会,碧霞派、朱雀宫、襄台派、紫微门、普安寺、严华斋都已应邀,似乎岳掌门也会赏光莅临,到时候会上自有分辨!”
好啊,难怪燕惊寒敢如此嚣张,他爹都已经敢下帖开武林大会了,他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看来太华门想取松风剑派而代之,不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故事,名叫……狗咬狗一嘴毛~~
第116章 章十六·祸起
南方的冬日就好起雾,潇湘之地尤其如此。头天夜里江上便有迷迷蒙蒙的一层,人行江上就仿佛在纱幔之中穿梭,偏巧今晨又是阴天,雾气便更是深重,四周都是白茫茫的,走在街上都瞧不清远处街坊的轮廓。
“昨天折腾成那样,今天还得急着走么?”叶无咎打着哈欠,也顾不上自己贵公子的脸面与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