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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他异常尴尬,想说些什么,却总是说不出口。
见他不说话,沈望舒便白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萧焕脑子里乱糟糟的,还不曾想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把人拦下了,喃喃地道:“别走。”
沈望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肩上的包袱扶了扶,“那你说,我为何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似乎沈望舒还真的没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燕惊寒开口留人,明月山庄也需要有人参加武林大会,可上有常沂和苏慕平在,沈望舒在与不在都无妨。何况沈望舒本身也并不把燕惊寒放在眼里,他说留下,沈望舒想走便走,燕惊寒拦不住。
这个人还是要走的,他并没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萧焕忽然就有些失落,这个认知让他十分难过。只是没有理由再阻拦,萧焕只好收回手,悻悻地道:“那……你一路当心。”
“萧少侠,就此别过。”沈望舒倒是干脆利落地冲他抱了拳。
“守在渡口的太华弟子不少,你就这样贸然去闯……”萧焕又忍不住叫人,胡乱编了理由,“要不,我陪你去?”
沈望舒险些失笑,“不必了。你信不过我的轻功?”
的确是,沈望舒那样的轻功,几乎就没有遇到过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即便真是动手打不过,逃还是能逃过的。
可萧焕仍旧有些不甘心,“那,我送你走一段吧?到底是相识一场,你要走,我也该送送。”
相识一场不假,甚至这样的情谊说起来都算是太轻,远不能一语概括这二人之间的纠葛。只是这样的纠葛之中,囊括了那样多的爱恨情仇,却不适合再继续牵扯。
沈望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萧焕,似笑非笑。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萧焕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好,我不缠着你了,你……自己多保重。待武林大会之后,我知道你或许很不想见到我,不过你的内伤,也是因我而起,若得了空,我便请神医替你瞧瞧。”
“不必了。”沈望舒笑着摇了摇头,的确是全然不想计较的模样。
萧焕却急了,“我……我真的只是想请神医替你瞧瞧内伤!到底是我伤了你,总该帮你的!”
沈望舒微微偏了头,饶有兴味地瞧着萧焕,“你觉得,我师父的医术不好么?虽说九嶷宫不在中原行走,但你也知道他们的功夫如何。便是一个排行最末的薛无涯,也能力战秋居士与阮居士两位高人了。所以我师父顶着少司命的名头,自然是医术更胜武功的。”
这样一说,萧焕的神情便更难过了。难得在旁人面前都显得十分盛气凌人的萧少侠,竟露出了无措的神情,偏又怕沈望舒瞧见,连忙低下头,“小舒……对不住。”
沈望舒慢慢拧起眉头,瞧了他许久,忽地大步上前去,微微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脸又凑到萧焕眼前,揶揄道:“萧少侠,你这样子,其他的师兄弟们知道吗?”
“实在对不住……”萧焕又别开脸,低声说着。
好吧,都过了这么几年了,还不会开玩笑,也不知日常与江湖中人打交道,都是怎么样子的。
不过沈望舒到底是收敛了神色,直起身来,淡淡地道:“无妨。其实数月前我再次见到你之后,便细细想过了。此事……也并不能怪你。”
“你?”萧焕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沈望舒会同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萧少侠,都听不明白话了吗?”沈望舒轻轻挑了挑眉。
不是听不明白话了,是萧焕实在不能相信,沈望舒会说不怪他这样的话。从前沈望舒是怎样的性子,他也不是不清楚,撇开这个不说,前些时日沈望舒见着他也是横眉冷对的,也不知为何就忽地有了这样大的转变。
萧焕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因着松风剑派高阶弟子的身份,他一向都不甚在意旁人的看法,所以说话也从不曾想过对方爱不爱听。可面对沈望舒不能,他已经伤人至此,不敢再伤。
于是思忖半晌,他到底低声道:“你宽宏大量,是你心胸广。可我做错了事,也终究不能当做不曾发生过。”
“你难道真的非得让我说出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不想与你说话才舒服么?”沈望舒失笑。
萧焕反倒如释重负,“我就知道,你到底是恨我的。我那样伤了你……”
这人也真是,看样子今日是不能顺利溜走了,沈望舒便不再着急,耐着性子与萧焕开始掰扯,“萧秋山,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说才可以呢?我曾经记恨你,你总是缠上来;如今我又说不想与你牵扯旧事,你也不愿意。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放过我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萧焕有些着急,“我……我知道你如今不想再见我,我也知道不该再讨你的嫌,可是我,我是在忍不住。若是见不到你,倒不如让你厌烦我……”
沈望舒冷冷地抬眼,“萧秋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萧焕唯有苦笑,“我知道你应该不在乎了,可还是想告诉你。如今我总算知道从前你究竟是怎样难过了,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好,可总是不被领受……”
他竟也能体会到这样的心情了?真是有些稀罕了。不过沈望舒以为,萧焕能体会到的,应当和自己的不同。
于是沈望舒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不是,我从不觉得难过,毕竟对待心上人,谁还会计较自己究竟付出些什么呢?喜欢一个人,不过想让他开心而已,自己能拿出什么,便巴巴地给他什么,若是他看得上眼能给个笑便罢了,若是看不上眼,那也无妨,是我还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而已,多试几次,总能摸准。至于我的心绪,却也不重要了,连我自己都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