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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同你闲聊,这么紧张作甚?”苏闻把他的双手拍掉,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我随便问问,你也就随便说,何必拘着。”
容致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虽然没有再拱手,可到底还是有些拘谨,认真地道:“弟子此番跟着几位师兄下山,方知江湖果然险恶。但也正是因江湖险恶,方能见我学武之人的用处……”
“羲和,听说你这次又受伤了,好了没有?”一众弟子都跟着苏闻往前走了,沈望舒倒是识趣,并不曾巴巴地跟在后头,只是坠在队尾。未曾想原先就跟在苏闻身边的郭之栋反倒慢下步子,特意走在身边来问他。
沈望舒先是一惊,复又平常一笑,“有劳三师兄挂怀。不过是小伤,阿致就大惊小怪的还要写信告诉师父。二师兄在北上之前一惊调理得差不多了。”
郭之栋摇了摇头,“七师弟那么老实的人,从不会言过其实。看他写的信,那么凶险。这完全与咱们没有干系的,你又何必如此?”
“因为我一向就喜欢管闲事啊。”沈望舒勾唇一笑,却又想到一事,在唇舌之间滚过几遭,到底问出口来,“三师兄,师父收到武林大会请柬的时候,你在身边么?”
“自然是在的,这请柬还是我值守的时候收到然后送去师父手上的。”郭之栋倒是老老实实地说了。
沈望舒又问:“那师父收到请柬的时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咱们明月山庄虽然没有作奸犯科的劣迹,但也并不曾加入武林正道,他们下帖子来请已然是奇怪了,师父有一向看不上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何还决意赴会呢?”
郭之栋倒是认真地思索了一阵,“没见师父不高兴啊,不过他也没很高兴,只是板着脸拿信瞧了许久,说既然太华门如此给面子,咱们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所以才带着我们来了。难道……你们近日和太华门的弟子闹了矛盾?”
“这我们可担不起!”沈望舒轻笑一声,“人家太华门都敢下帖子召开武林大会了,哪里还会把我们这些籍籍无名之辈放在心上啊?”
郭之栋大约是没听出沈望舒语带嘲讽,只是关心另一事,“不过这武林大会也开得蹊跷,马上就是年下了,这时候把大家召集到岳阳,有些得罪人啊。”
沈望舒又是轻轻一哂,“争权夺利的事,可不就得赶早么?若是再拖,夜长梦多便罢了,说不好,可能连肉汤都不会留下。师兄不必担心,他既然敢把大家叫过来,自然不会让大家过不了年。横竖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师兄只管安心看戏便是。”
“可……”郭之栋有些没明白。
只是一抬眼便到了太华门安排好的客栈了,沈望舒也不欲与他多聊,毕竟郭之栋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他不想多费口舌,“师兄,可占到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进去喝口热茶吧。”
进到客栈之后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分配好房间之后,苏闻让众弟子就待在房里歇息,不许出去乱跑,沈望舒这才可以消停一阵。
他与容致到得早,也就能先选房间。他要的是走廊端头,中间隔着个小院,然后便是另一栋楼。
太华门给够了钱,客栈便在每间房里都放了炭盆,沈望舒想着横竖要出去,便打开了窗户散散气味,如今回来了,也就该关上了。只是他探身一关,便见到一个熟人。
对面那栋楼的这间屋里也住进人来了,进屋第一件事也是关窗,正好与沈望舒打了个照面。虽说两栋楼相距也不近,但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的,沈望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人是谢璧。
谢璧也瞧见了沈望舒,微微一怔。
沈望舒以为他是忘记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而只是有些眼熟,便和善地笑了笑。谁知那头的谢璧却心虚是的往屋里看了看,然后迅速扣上了窗户。
这人……临别的时候还一口一个沈兄的,转眼就不不认得了,连打个招呼都还要立刻合上窗户,这该是有多大仇怨啊?沈望舒摇了摇头,也随手关上了窗。
谢璧之事倒也没让他多放在心上,毕竟沈望舒也没想着要与谢璧多亲密,他真正烦心的,却还是这个武林大会。
就方才在渡口等着苏闻的那一阵,太华门接应了大大小小许多门派,他也就见着了许多眼熟的面孔,曾经骗过的、欺负过的、劫过的,还有当年杀上倚霄宫的。他倒是没有刻意去记那些杀上倚霄宫的一个个都是谁,只是有些个人,样貌可以说是其丑无比,丑得令他过目难忘。如今召开武林大会,他在此处,哪怕是跟在明月山庄弟子后面,也难保不会有与那些人打照面的机会。
若真是见面,他又该怎样呢?
沈望舒的确没有给倚霄宫复仇的想法,毕竟除了底下的杂役,也没谁算是无辜的,可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他根本就顾不上看到底是谁动的手。
不过就他所知的武林正道,多年来或许是被松风剑派带起来的风气,对待他们眼中的邪魔外道,是恨不能斩草除根的。沈望舒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并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倘若被发现还好好活着,多半难逃一劫,说不好还会连累萧焕。
哎,萧焕连累了就连累了吧,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且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说好了不在因为这人挂心的,怎么转眼便忘了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沈望舒一惊,低声问:“谁?”这个时候,难道是苏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