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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秋居士说得很有道理。”在场众人里,也有女侠是做了母亲的,自然十分能体会慈母的一片爱子之心,“江夫人是几年后过世的,那么几年的时间,她都不给孩子洗澡换衣的吗?”
崔离却不慌不忙,“江夫人或许是发现的,只是她敢声张么?”
笑话,松风剑派的掌门夫人,发现自己的孩儿被人掉包,竟然还不敢声张了?
有人当即就反驳道:“怎么,难道松风剑派的掌门还不敢去追究自己的孩儿究竟被谁动了手脚么?”
话都递到了嘴边,按说岳正亭只需应和一声便罢了。只是他仍旧不肯开口,面色阴鸷地盯着崔离。
沈望舒便有些费解了——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定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光是听听他过往的光辉史,都令人咋舌。只是这个时候了,岳正亭却宁可不说话,也不愿意编两句骗人的话来听,奇也怪哉。
“各位不信是么?可事实就是如此。”若不是保持着浑身不得动弹的跪姿,看这轻松佻达的神色,倒真要以为崔离是包下了一间茶肆,一壁品着春茶一壁闲话了,“很简单啊,因为原先江滟滟生下的崽子,是个六指儿。”
岳正亭总算开口了,“胡说,本座又并非不曾见过孩子,如何不知道此事?”
“手能看见,岳掌门看见脚了么?”崔离转头看向站在松风剑派队伍里的孙鹤清,懒洋洋地道:“孙神医,还有在做通些医术的应该都知道吧,六指儿,尤其是足生六趾,真乃是极为少见的,若是家中亲眷没有,孩儿便不会有。”
孙鹤清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楚江流便道:“若是掌门家人里……”
“掌门家人里有没有这不好说,不过松风剑派里现放着一位,怎的没想到呢?”崔离环视一周,偏偏目光没落到任何人身上,“听闻松风剑派门下弟子一向感情甚笃,同吃同住,想必一同沐浴的时候也能瞧见,贵派曾经有一名弟子,似乎唤名齐睿的,似乎就是六指儿?”
漫说是松风剑派,便是十大门派的其他首脑听到这个名字,也忍不住勃然色变。
齐睿。
年轻一辈的弟子能听说过的不多了,只是在老一辈弟子这儿,齐睿是个厉害人物。他原本是松风剑派的弟子,算起来还是岳正亭等人的师兄,武功高,人又能干,倒是深得江老掌门的欢心,江湖上一度都有传言,说是松风剑派的下一任掌门,该是这位齐少侠。
再后来,松风剑派出了岳正亭弑师一事,齐睿的风头一时无两,只是岳正亭又自己给自己洗清了冤屈,顺带还捎出一个“魔教”,岳正亭又东风压到了西风,迎娶江滟滟,继了掌门之位。
其实从岳正亭带着沈千峰上松风剑派开了武林大会之后,江湖上就甚少再有齐睿的消息了。待到岳正亭成了掌门之后纪念,齐睿也便在江湖中“查无此人”了。
暗地里,有江湖传闻说,岳正亭因为不满齐睿从前总是压倒自己一头,故而自己得势之后,便将齐睿作了阶下囚,折磨致死。
不过还有一种传闻,说是齐睿只怕岳正亭更得姜掌门青眼,便决定先下手为强,诬陷岳正亭杀师,后来真相大白,他也就无颜行走江湖了。
不管真相如何,横竖不是什么光彩事,松风剑派没有大肆宣扬,别的门派也就不敢多问,只当从来不知道有过这么个人就是了。
“大胆狗贼,怎敢胡乱攀扯!”松风剑派一个长老怒目圆睁。
崔离便顺势看向他,“看岁数,你应该是见过他的。那你且说说,齐睿是不是六指儿?反正你们岳掌门总不会是六指儿吧;江滟滟本座不知道,但你们江老掌门应该也不是吧?”
秋暝则道:“事有凑巧,不能因此便说……这可事关江夫人的清誉。斯人已逝,何必败坏人家身后名声?再则,岳掌门加的小孩儿生作什么模样,只怕许多松风同道都不一定见过,你怎的如此信誓旦旦?”
“就算此事为凑巧,但本座相信也有许多人该是记着的,当年那位江夫人自己,中意的可不是岳正亭吧?”崔离对秋暝似乎还有点尊敬的意思,神情都不那么吊儿郎当,“江滟滟虽说武功不高,却是难得一遇的美人,当年齐睿也是个出色的人物,他二人情投意合,也没有刻意避着旁人,这事想必有的人还记得吧?”
其他人也就罢了,燕鸿父子经过这么多私密之事的刺激,似是终于缓过了神,连声道:“正是呢,当年的江姑娘和齐少侠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呢!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就再不曾见过齐少侠,江姑娘也琵琶别抱了。”
他这词用得古怪。琵琶别抱分明是说女子弃夫改嫁,可江滟滟从前也并没有嫁过人,甚至连定亲也不曾,何至于此?
楚江流面色微沉,“燕掌门,请注意你的措辞!”
“燕鸿这话,也没算说错。”崔离的目光又落到了楚江流身上,“毕竟江湖女子,不似一般那些俗人,什么礼法规矩就把这辈子给钉得死死的。咱们江湖儿女,若是情投意合了,何须婚媒?”
话已至此,期间的意味已经不需得再如何解释了。
按照崔离的提示,便是说岳正亭的先夫人江滟滟与他岳父从前都并不曾看好他,江滟滟甚至与她师兄齐睿早就有过夫妻之实,甚至已经珠胎暗结。后头不管是因为齐睿诬陷同门,还是在九嶷宫一战中岳正亭更得了老掌门的青眼,横竖江滟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嫁了过去,生下了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