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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楚韶甩手扔出了那把匕首,他本是扔向了金明镜掐着周兰木脖子的手,但不知是不是心绪不宁手抖的缘故,竟叫金明镜侧身躲过了。
    “这公子生得倒好,放心,我不会杀的。”金明镜一手拖着周兰木,身形轻巧地从檐间跳过,向远方飞掠而去,声音在夜色中传回来,与疯癫无异,“我寻不到人,又不好去青楼,正好留在路上,给我做个伴!”
    楚韶眼见他伸手在周兰木脖子上轻抚了一下,被莫名的愤怒激得满面通红,立刻便追了过去,可惜他轻功一般,堪堪追了几个街角,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他旋即跳下了屋顶,挑了最近的昭罪司,恶狠狠地擂起鼓来。昭罪司中打瞌睡的金蝉子值守被他惊醒,匆匆跑出屋去:“小……小楚将军,这深更半夜……”
    “立刻吹哨,叫金蝉子给我封锁坊门抓人!”楚韶将鼓槌往地下一扔,复又翻身向远方掠去,“若上面有怪罪,便说是我的主意!”
    那守卫闻他盛名已久,如何敢不应,只得重重地把头磕了下去:“是!”
    这边金明镜带着周兰木没走多久,便见被惊动的金蝉子们在坊门处拉起了路障,不禁冷笑了一声:“这小楚将军倒真不怕惹事,看来你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他拖长了语调:“若我把你杀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他言语间手松了些,让周兰木缓了一口气,周兰木咳嗽了几声,才接他的话道:“不是我在他心中重要,是他不敢不找我,金将军,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金明镜瞥他一眼,只道:“你是谁与我何干,反正我已是……”
    他还没说完,便突兀地觉得掐着周兰木脖子的那只手一阵剧痛。
    低头看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素衣的公子已用袖口中的短刃,干脆利落地将他整只手砍了下来!
    他瞧见对方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把玩着手中染血的短刃,冲他露出了一个十分浅淡的笑容,只是这笑意并未漫延到眼睛中去。
    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冷冷的,带了几分嘲讽:“你方才是用哪只手摸的?是这只罢,没砍错——金将军啊金将军,本宫栽培你十余年之久,你怎么到如今还这么蠢呢?”
    第14章 朝中措
    “你,你——”金明镜大骇,捂着自己被切断的手腕,也顾不得疼痛,只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惊异得双唇抖个不停,“你是谁?”
    “本宫是谁,金将军不知道么?”周兰木很可惜地朝他走了几步,拿手中染血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脸,笑道,“不知道便敢挟持我出来……当年我在大内典刑寺训练鹦鹉卫,你可是佼佼者,怎么如今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金明镜像见了鬼一般看着他,表情又哭又笑:“你……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活着!你……我知道了!你同那楚韶本就是一伙的,是你们……”
    他还没有说完,便有一个人鬼魅一般从他背后伸手一敲,让他昏了过去。
    沈琥珀依旧一身闲散的文人装扮,将他扔到地上后,垂眸便跪了下去:“给殿下请安。”
    “多礼了。”周兰木低低地答道,冲他伸了伸手,“你来得倒快。”
    “那日我在昭罪司,险些不敢认殿下,”沈琥珀没抬头,声音却有点颤,“殿下终于回中阳来了,若不是两年前殿下记着我,给我寄封信来,我还真以为……我瞧着殿下如今似乎身体不太好,当年之事……”
    “沧海月生天下奇毒,戚琅此人丧心病狂,早已把解药毁了去,纵使方太医妙手回春,终究只能暂时压抑罢了。”周兰木摸了摸手上的红松石手钏,“若非如此,我也不想提前回中阳来,前几日在典刑寺内狱……咳,差点被卫叔卿瞧出端倪来。”
    沈琥珀皱着眉,面色不豫地道:“殿下受苦了……总有一日,他们会为如今之事付出代价的。”
    “今日过后,金明镜势必被典刑寺收监,大内鹦鹉卫首领空缺,你恰好顶上。”周兰木似乎没有听进他刚刚说的话,没什么感情地回道,“楚韶不可能接手鹦鹉卫,戚琅即使对你不放心,也没有别的选择,到时你假意推辞,说几句好的哄哄他便是了。”
    “是,”沈琥珀连忙答道,迟疑片刻,他再次开口,“殿下如今为何待在楚韶那里?当年之事,他最是狼心狗肺,万一叫他发现了端倪……”
    “此事我有分寸,”周兰木睫毛微颤了一下,面上突然露出个笑容来,只是这笑容瞧着有些阴沉,“他……让他像金明镜一般死得这么容易,我可不甘心啊。”
    “这是第一个,让我想想第二个该是谁呢?”他也不欲多说,冲地面挑了挑眉,“按原计划行事罢,琥珀,辛苦你。”
    沈琥珀也不再多说,郑重地冲他又行了一礼:“是,殿下保重。”
    他一手拎了金明镜,身形一跃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周兰木盯着看了一会儿,面上逐渐浮现出一派忧愁的神色来。
    他对着自己喃喃自语道:“最近老是受伤,真是委屈你了。”
    言罢,便毫不犹豫地冲自己后颈处敲了下去,内力相冲之下,连胳膊也传来了一声“嘎嘣”的声响。
    楚韶再次见到周兰木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一幅凄惨模样。
    唇角染了一丝丝血迹,说几句话便要停下来咳一会儿,似乎很是吃力。右手软绵绵地垂着,洁白的后颈也青了一大块。